很快,袋子里其他的小光点也跟着飞出来,闪动着小小地翅膀,晃悠着闪闪发光的小肚皮,在屋子里慢悠悠地飞舞着,游荡着,盘旋着。
那微弱却流动着闪耀着的亮光,正是这种小虫子发出的生命之光,划破了室内的黑暗,有如夜空中的流星,虽无流星的凄美,却有流星所没有的从容。就像点燃了的希望之火,虽然微弱,却能给人以精神上的力量。
正在惆怅中的多铎,渐渐感觉到了周围的光亮,他抬眼看看,一怔,“这不是,这不是萤火虫吗?”
“是啊,女儿今天傍晚刚刚在池边的草丛里面捉到的,好让阿玛瞧着开心的,您看,这些小虫子的肚皮一闪一闪的,多漂亮多有趣呀?”小慧说着这些的时候,才感觉到手掌上隐隐作痛。这是在草丛里面追逐着捉萤火虫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摔的。不过能够让父亲高兴,她也觉得很值得了。
多铎没有回答,而是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些飞舞的小精灵,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他用略显虚弱的声音吩咐道,“你到旁边那柜子最上面的抽屉里,拿里面的盒子过来。”
很快,小慧就找到了盒子,送到他面前。他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只精巧的横笛。他伸手取出,然后吃力地坐起身来,微笑着说道:“你陪阿玛聊天,阿玛也要有报答,这就吹笛子给你听,好不好?”
她连连点头,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听过父亲吹笛,对此她大感兴趣。笛声缓缓地响起,悠长而舒缓的回旋着,圆润、醇厚、节奏徐缓,顿挫抑扬。好似能拨动心弦一般地,让心水一波一波地荡漾,惹出一圈一圈美丽的涟漪,让那些好不容易才沉静的忧愁泛滥成灾。渐渐地,笛声高亢起来,仿佛让人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笛声仿佛荡漾在天际,缭绕在云端,伴着苍鹰在飞翔,抒发着彩云的旖旎,明月的柔情,又转变为长调的豪迈,西风的萧瑟。长调悲呜咽,西风独自凉……萤火虫飞舞过来,寻着笛声,它们萦绕在他的身边,轻轻地盘旋着,有的还偷偷去碰一下笛子,好像生怕动作太大惊扰了他,它们就再也听不到这样美妙的笛声了。小慧痴痴地听着,彻底地沉醉了。
这个曲子重复了两遍,也耗尽了他现有的所有力气。依靠在床栏上,笛子从手中滑落,他浅浅地笑着,似乎心境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地宁静祥和,慵懒和倦意也跟着席卷而来,就像那拂落黄叶的阵阵秋风。他闭了眼睛,渐渐睡去了。
第九卷 净土千秋掩风流 第六十二节 男人的宿命
真是神奇得很,我又一次在鬼门关转悠一圈之后,被牛头马面给踢回来了。大概,这是我命太硬,生死薄上面的时辰还没到,连阎王爷都不收我?或者,我就是那长篇小说里面的小强主角,怎么死也死不了,要死也得等结局?这是第二次自杀了,可还是没死,看来如果再有第三次的话,我应该寻找一个彻底点的方式,像这样地一次次折腾,真是麻烦哪。
当我恢复了意识,感觉到了有人正在一勺勺地给我喂那苦涩的汤药时,我就知道我没有死。然而,我懒得睁眼,也拒绝继续服药。由于我停止了吞咽的动作,于是药汁溢出,漫洒出去。立即,有手帕在我脸颊和嘴角边慌忙地擦拭着,然后再喂,我仍然不喝,不做任何回应。
眼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感兴趣了。我杀了多尔衮,可自己却没死成,接下来我将会面对什么呢?我究竟昏迷了多久,有一两天吗?现在外面是不是已经开始发丧了,我要是睁眼看看,周围应该已经一片缟素了吧?
谁知道,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打破了我的幻想,那是阿娣惶急的声音,“啊,怎么会这样?主子刚才还能喝药呢,这会儿竟然喂不进去了,别是又出状况了,皇上您快来看看呀!”
我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跳动的心,听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骤然一停,皇上?应该还是他多尔衮吧,他居然还没死?我明明看着他死了的,这世上还真有死而复生的神奇事件。偏偏就发生在他身上。哦。也对呀,我可以是小强女主,凭什么不让他当个小强男主?忍不住地,我心里头狂笑起来,这,还真是一出很狗血的大戏呢,看来我们还是要继续演出下去,不到结局结束不了呢。
沉寂了片刻,然后是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到了我跟前。接着,有粗糙地,冰冰冷冷地手指在我的脖颈间摸了摸,“没事,好得很。估计也快醒来了,你不用怕,继续喂就是。”这说话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的。只不过,这声音却是懒洋洋的,轻描淡写的,好像对我并不关心。我是死是活也事不关己一样。看来,他还在生气。
我突然很想看看多尔衮现在的神情和眼神,他应该沮丧阴郁如半空中的乌云吧。眼皮好像粘住了一样,我努了努力。好不容易睁开了。视线先有点模糊,不过很快也就清晰起来---周围光线昏黄,显然是晚上燃着蜡烛,他就在我跟前,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神情有些恍惚。有点像刚刚睡醒的人,根本摸不清状况一样。
然而。比起出事之前,他地变化实在太巨大了,简直就是两个人。只见他的头上严严实实地包扎着厚厚的绷带,脸上大概是两三天没有刮胡子了,胡茬很明显。而眼睛里则布满了血丝,通红通红的,很是骇人。眼窝也明显起来,脸色非常差,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不堪,还带着几分平时从来没有的邋遢,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眼前这个让我分外陌生地汉子,还是我那个曾经姿容俊美,神采飞扬的丈夫吗?
我想他肯定看到我醒来了,可诡异的是,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里也是波澜不兴,仍然和先前一样,继续漫不经心地注视着我,一声不吭。没有任何表示,不论是欣喜,还是责怪,什么都没有。若眼睛是读一个人心扉的书,可这本书显然是本空白的无字书,或者是传说中的天书,不是凡人所能读出的。
阿娣见我醒来,立即喜悦起来,“皇上,您快看呀,娘娘醒了,这不,都睁开眼睛啦!”可她也很快发现多尔衮的奇怪表现,于是诧异地望着多尔衮,想问什么,却犹豫着没有敢问。
沉默继续了片刻,而后多尔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用一惊一乍地,朕又不是没长眼睛看不见,用不着你提醒,退下。”
阿娣愣了一下,不过她也不敢违背多尔衮的命令,只好讪讪地喏了一声,然后用关切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才轻手轻脚地退去了。
我这时候才注意,周围的环境是我完全陌生地,从来就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只见室内的墙壁都是黑乎乎的大理石砌成的,平平整整,一看就是花了功夫的。而地面也是石头,桌子也是石头,连凳子也是石头地。不用说,我躺着地地方,也肯定是石头做的。这还不是最诡异地,因为我很快又发现,这四周的墙壁上竟连一扇小小的窗子都没有,透不过半点光线,只能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入口,没有门。室内约有不到二十平米大小,周围点燃着几盏简易的油灯,空气里除了药味,就是灯油气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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