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叶甚问。
他想温柔些的,他也怕吓着她,可出口的话却似腊月的风雨,冷得掉渣。
秦桑一个哆嗦,垂眼呐呐道:“妾秦桑。”
“秦桑,”叶甚冷笑,“认得我么?”
秦桑摇头,叶甚逼问道:“果真不认识?”
秦桑眼里已带了泪意,楚楚可怜又梨花带雨最是令男人心软的模样。叶甚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粗砺的拇指狠狠的在她嫣红的唇上揉着。
他两眼发红,再次问道:“你果真不认得我!”
眼前的男人太可怕了,浑身戾气,一双眸子杀气腾腾,像野兽看见了猎物。秦桑哪里经过这种阵仗,身子抖个不停,她瞪大的眸子里全是惊恐,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叶甚拆吃入腹。
可是他的问题,她不得不回答。
牙齿抖得咯咯作响,秦桑抖声道:“妾不认得爷。”
说罢,像是完成了使命,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第84章 秦桑绿枝(1)
与绿枝一道送秦桑回她住处,请来的太夫说秦桑受惊过度方晕了过去。而秦桑身子娇弱,经不得一丝折腾,让人好生伺候着,不许有半点差池,不然小命难保。
叶甚背着手站在纱窗前,听了太夫的话,心中恨意更甚。
她怕他,她竟然怕他。
他在她眼里竟是这样的面目可憎,让她怕得晕了过去。可他那么想她,想她活着,想她好好的,想她……
叶甚想了许多,回头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儿一脸惨白,眉头紧皱可怜模样,他心里剧烈的恨意像鱼吐的泡泡,轻轻一戳就破了。
苏妙仪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纵是当年出家,做了杨综的妾,她在衣食上也是无忧的。可她做了大宛国的神女,前往大宛国的路上在沙漠里消失,这两年,她一个弱女子也不知过的甚么生活,又遭遇了甚么,使得她连梦里也睡不得安稳。
长吐了口气,叶甚上前提她掖好被角。绿枝送太夫出门回来,见了叶甚的动作,自己先唬了一跳,心里猜不透男人的想法,可也没胆子问,便垂首静静立于一旁。
绿枝进门时叶甚已察觉到了,他不想理会,只想让她离得远远的,别打扰了床上的苏妙仪。但是他不能,因他还有许多问题要问绿枝,是关于苏妙仪的,所以他待她很和颜悦色。
两人出了内阁,叶甚在桌前坐下。身份有别,即使她才是主人,但绿枝也不敢落座,瞥了眼男人,但见他神色冷峻,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轻敲着桌面,不知心底想的甚么。可那食指敲着桌面发出的“咚咚”声犹如一把锤子捶在绿枝心尖尖上,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桌上有壶茶,方才泡好没动过的。叶甚伸手提起茶壶,往精致小巧的茶碗里倒了倒,鸦青色的茶水溢满茶碗。
将茶碗往绿枝面前一推,叶甚道:“喝茶。”
绿枝垂着眼,不敢看他。“妾不敢。”
叶甚低呵,“喝!”
绿枝哆嗦着,不敢动。那瑟瑟缩缩的模样宛若被猫按在爪子玩弄的老鼠。叶甚瞥她一眼,冷笑,“爷让你喝就喝!”
打了个哆嗦,绿枝应了声是。上前两步,捧起茶碗,战战巍巍的喝了茶。
完了放下空碗,垂首向后退两步,朝叶甚福了福,“不知爷有何事吩咐。”
倒是个识趣的,叶甚眉宇间的冷意渐消,“你给我说说她的事。”
绿枝道:“还请爷恕罪,有关秦桑之事妾也不甚清楚。只略晓得一些,并不是妾不肯讲,便是秦桑,她对她身世也是迷迷瞪瞪的。”
叶甚道:“将你知道的一一说来。”
绿枝不敢违拗,低声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却说秦桑,她并非本土人士,她来秦淮也不过数月。
那是夏末秋初的时候,一行商队从漠北荒凉处而来。带头的是个五大三粗的,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商队临近秦淮,那日天色已晚,他们在山脚下歇息。那男人想要侮辱秦桑,秦桑抵死不从,挣脱了男人的魔爪,她像只无头苍蝇往前跑了一段路,眼看男人就要追上,慌不折路之下,她选择了跳河。
河流自山脚一路向西,河水湍急,水下暗流汹涌。秦桑跳河,头部撞上了一个石块,她晕了过去,然后被河水冲到下流。
说来也是她好运,人被冲到下游之后正好被秋海棠所救。秋海棠是秦淮十二乐坊的善才,以教习女子音律谋生,眼光极为毒辣。遇到秦桑那一瞬,秋海棠首先将目光放在她十指上,见她十指纤细,便断言秦桑在音律上必有所成就。于是救了她,秦桑醒来后忘了前尘往事,也忘了姓甚名谁,因绿枝时常照顾她,她待秦桑感情不同,故为她取名为“秦桑”。
秦桑身子骨娇弱,秋海棠虽救活了她,可三天一小病,两天一大病的,着实令秋海棠恼怒非常。不过幸而她不负众望,她音色极好,对音律更是敏感,秋海棠一点拨,她几乎就通,因她聪慧,秋海棠方没有丢弃她。
养了她几个月,也教了几个月,秦桑琴技力压秋海棠。而秋海棠见她脸色渐好,便折了个日子,让她明儿接活儿。哪晓得她二人今日不过去摘些桃花,竟是遇上了叶甚,秦桑更是被他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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