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忧不敢作声,抖身伏在地上。叶甚看她这个样子大为光火,就要发作,秦桑一把抓住他的手,软声道:“六爷,我怕。”
她眼波流转,处处留情。
叶甚看了心软,再也冷不下心,可面上还是冷冷的。“你怕我?”
秦桑实在怕极他的无情,可面上强做镇定,软著声,轻松摇头。“不怕。”
未免他怀疑,她还扯出一抹笑来。叶甚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不免心疼,揉了揉她脑袋,对莫忧呵道:“滚!”
莫忧不敢做停留,道了句“是”,便麻溜儿的滚了。苏真真也不敢做停留,朝叶甚福了福,随莫忧一道走。
待两人离开,叶甚将秦桑一提,让她面对面的跨坐在他腿上。秦桑脸色有些白,即使心生欢喜,人也有些恹恹的。叶甚看这个人子,一时后悔不迭,他方才不该在她跟前动怒的。
她喜欢的从来都是翩翩公子,“方才被吓着了。”
秦桑摇头,叶甚摸着她的脸道:“那脸都白了,雪一样。”
话落,秦桑忽掩嘴费力咳了几声,尔后一滩血现在绣着红梅的帕子上,使得那一朵红梅更艳了。叶甚见状,神色沉了下来,抱着她闷声道:“你这样多久了?”
秦桑依然摇头,也不再掩饰,整个人恹恹的靠在他怀里,低声道:“自有记忆来,便是大病不断小病不止的,谁晓得呢!”
有记忆以来,指的自然是她被秋海棠救后,在十二乐坊的这段期间内。秦桑没有以前的记忆,她不在乎,不过是一朵无根的浮萍罢了,依水而生便可。
可是当有一天,浮萍有了根,它便会怨恨起自己的无根来。像秦桑,一人的时候,觉得怎样都行,可她偏偏遇上了叶甚,一个透过她疼爱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回头我们好好寻觅良医。”
秦桑笑,抚着他拧成麻花的眉头,乖顺的道:“好,婠婠可是要陪六爷白头偕老的。”
白头偕老,多么美妙的誓言啊!叶甚心想,他用尽一生等待,他以为等不到了,却在她前尘往事忘尽的时候等到了。凭了她的这一句誓言,便是有天她想起所有前尘旧事,她要杀了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头伸到她跟前,任她宰割。
叶甚抱紧她,笑着道:“好,婠婠要陪六爷白头偕老的,婠婠可要记住。”
秦桑笑道:“自然。”
俩人在水榭亭里柔情蜜意,而离去的苏真真和莫忧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却说莫忧白着脸,踉踉跄跄的离开半亩方塘后,苏真真也紧随其离开。莫忧走得很快跟被鬼追似的,苏真真追着她走了一路,眼见她越走越快,人都快要撞上垂花门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真真不禁好奇了,不过心中更是痛快不已。
直到进了房,苏真真才张嘴嘲讽道:“哟,姐姐这是怎么了,今早不还活蹦乱跳,红光满面的约妹妹去赏花么?怎么一瞧见新姨娘,竟是撞了鬼般,失魂落魄的。”
方才叶甚在,苏真真一直垂着头不敢看秦桑,以至于秦桑长什么模样她是完全不清楚的。可是她看见了叶甚掌下的一把纤腰,那腰真是细啊,莫说男人一手掌控还绰绰有余,便是她,也能一手掌控的。苏真真在烟花柳巷之地多年,她见过不少细腰,但从未见过如秦桑这般的细腰,细得不用折就像要断了。真是细得让人惊心,也让男人欢心。
“你懂什么!”莫忧出声打破她的回忆,“你一个烟花地出来的女人懂什么!”
声嘶力竭,宛若被人割破了喉咙,最后的话喊不出声来。
青楼出身是苏真真一辈子的耻辱,一辈子也洗不掉的污点。即使日后她麻雀飞上枝头,穿上华服,可她曾经被男人玩弄过的事实却无法改变。于是她恨,恨自己的出身,亦恨揭她伤疤的人。
逼近莫忧,她拔下头上的钗子,猛地戳向她的脸蛋。咬牙恨声道:“是,我是不懂。我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哪里比得过姐姐做奴才出身的!”
咬牙笑了声,苏真真道:“可是姐姐再懂,你没有能力爬上六爷的床,你说,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钗子戳伤了她的脸,有血流出,顺着脸颊流进嘴巴。莫忧冷不防吃了一口,腥甜腥甜的让人心里发慌。而苏真真似乎被恨意挤兑了理智,她下手的力道越发重了起来,莫忧生怕她将她的脸给戳烂了。
“苏真真,你要干甚么!”莫忧瞪大眼睛,一双眼里都是惊惧之色。“你要干甚么!”
她厉声问,可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那惊恐的眼神,不停哆嗦的抖动的身子,哪里有甚么强势可言。苏真真盯着她笑,看着她哆哆嗦嗦的模样,像看着台上表演的小丑似的,看着任由她拿捏的莫忧,苏真真十分快慰,她脸上挂满了笑,但眼里全是冷意。
收回钗子,苏真真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要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莫忧绝望的声音。“你不懂,那人就是苏家大小姐苏妙仪。”
苏真真往前的步子一顿,苏妙仪么?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柳嫣的竭斯底里丑态来,苏妙仪啊,那位倾城绝色的美人儿,能让温婉端庄柳嫣也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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