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晓得了还取笑他,笑他越来越娇气,再没有半点男子汉气概。
叶甚听了也是好笑不已,想当年他驰骋杀场,大伤小伤不断,每回不过上药包扎,第二日还得上带兵打仗。便是有回还险些送了性命,险些送命那回,他也没福气在床上躺半月。如今倒好,竟足足躺了半月,养病这泰半月秦桑还不许他乱动,平时吃喝拉撒也亲自伺候。叶甚劝过几回,她不听,叶甚便由她瞎折腾。
看着秦桑为他忙忙碌碌地,还为他洗手作羹汤,叶甚心里十分欢喜。但这还不足让他安安分分的躺床上养伤,最重要的是因他受伤行动不便,行闺房之乐时,秦桑能满足他所有一切要求。所以即使躺了半月,叶甚也不见怨气,反而乐在其中,甚至希望这样为所欲为的日子还要长久些。
所幸秦桑不知他心中小九九,不然该要闹翻天。
“六爷,前头太子来访。”柱子隔着门朝里递话。
屋里秦桑正在给叶甚上药,听了柱子的话手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给他上药。柱子以为屋里人听不见,又重复了一回。
叶甚依旧不答,秦桑恼,玉指往他伤处狠狠一压。叶甚也不是很疼,可却装模作样的叫疼。秦桑吓坏了,忙拿开手,忧心忡忡的问。“很疼么?”
“疼,疼死了。”叶甚窝在她怀里撒娇,没半点形象。“婠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晓得他骗人,秦桑气得拧他腰间肉,故作凶巴巴的道:“疼死你得了。”
门外柱子又在递话,叶甚依旧不作声,秦桑不解,“六爷怎的不回话?”
叶甚朝她挤眉弄眼,秦桑打他,他哎哎讨饶了几回,方对着门外柱子道:“不见。”
柱子踌躇,呐呐道:“太子好歹是您救命恩人,六爷谅着太子恐怕不妥。”
叶甚道:“老子受着重伤,下不得床。况前几日他也让婠婠给我递话,说不想见我。”
您剩半条命时还在战场厮杀,这点伤算甚么!
柱子思忖,却不敢多说。搓着手犹豫许久,转身便要走,却听得秦桑道:“你让太子稍等,六爷便到。”
柱子应声是,回话去了。秦桑转而嗔怪叶甚,“贵客上门,又是救命恩人,六爷二话不说便将人打发,这不是让人笑话么?”
叶甚戏谑道:“婠婠嘱咐我卧床休养,我如何能辜负婠婠一片真心。”
“你!”
秦桑咬牙瞪他,叶甚却没个正行,抓着她的手放嘴边亲。秦桑被他亲得面红耳赤,推了推他,“六爷您去招呼太子罢,莫让客人久等。”
叶甚逗趣:“小的这就走。”
服侍叶甚穿好衣,又亲自送他出了房门,秦桑方转身回房。可在转身的刹那,她脸上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心事。
怎能不满脸心事呢?
叶甚并非池中物,小小一方天地如何能困住他!
他总归要离开秦淮的,可他一旦离开,她当如何?
她只是他的妾,他走,她自然也跟着走。然而在秦淮河,她上头没有主母,叶甚屋里虽然有两个妾,但那两人只是个摆设,根本不足为惧。可一旦离开秦淮,去了京都,她的上头就有了主母,主母能容忍丈夫在自己的眼皮子下独宠妾室吗?
秦桑苦笑。
世间女子,任由谁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丈夫。
便是她,她不过一个妾,她亦不能忍受叶甚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
可,叶甚有正妻。
而她秦桑仅仅是个妾,随意买卖的妾。
她怎敢让叶甚独宠她一辈子!
到底是她太痴人说梦。
前头叶甚不知和太子谈了甚么,晚饭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待用过饭,他难得的没有立即回屋和秦桑厮磨,而是进了书房,手持书册怔怔出神。
待到四更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过纸笔写家书。家书不长,寥寥几句话。
乃是——
儿子谦叩禀
母亲万福金安,不孝子离京两载有余,使得母亲挂念,甚是惭愧。儿不日将启程回京,身边妾室三人,还请母亲吩咐下人将院子收拾妥当,儿感激不尽。
家书写毕,叶甚将他交与柱子,命他明日快马加鞭送回京。交待完毕,他方回屋。
屋里亮着根红烛,纱窗上有美人影在摇晃。
看着窗上美人影,不知为何,叶甚忽然有了临阵逃脱之意。
回京后,她该如何?
是一飞冲天,还是万劫不复?
京城曾是葬送她一生之地,便是她不记得前尘往事,京里的豺狼虎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可他们不回京都,他们又该如何?
“六爷,您不进来么?”屋里秦桑问。
叶甚推门而入。
灯火下,秦桑只穿着件石榴红外衫,她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叶甚走近,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望着那一团忽明忽暗的烛火,他忽而觉得后悔。
“天凉了。”他说。
“六爷不喜么?”
“婠婠永远是最美的。”他答非所问。
秦桑轻笑,举着剪子回头对他道:“烛火渐渐暗了,六爷与我一道剪烛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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