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篮子一丢,饭菜全倒在地,她冷冷的看着地上饭菜。丢下狠话,“姐姐不识好人心,日后自去前面厨房领你们姨娘的口粮。我倒要瞧瞧姐姐抬出六爷,他们还给不给你饭菜!”
依然气得跳脚,指着小丫头破口大骂,“仗势欺人的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嘴!”
依然撸着袖子上前,屋里秦桑听见动静,忙出来制止。“依然!”
一声爆喝,无端吓坏一众下人。
近来渐渐有了冷意,秦桑身体不好,又咳了起来。一咳又不断,吃了药也不见好,且叶甚走后,她的吃食远不如从前,没一阵子便瘦得剩下皮包骨。
依然心疼,却毫无办法。
见她立在门口,一脸惨白却还对着一个三等丫头笑,依然气哭了。
秦桑就立在那,对着个趾高气扬的小丫头,笑吟吟地。“这位姐姐对不住了,丫头不懂事,是我平日疏于管教。姐姐且饶她这一回,回头我定好好管教。”
那丫头哼了声,对着秦桑拿乔。“姨娘客气,奴婢不过一个下等丫头,哪里担得起姨娘一声对不住。”
秦桑上前。
她拔下头上的钗子,面不改色的道:“小小心意,姐姐莫笑。”
小丫头接过,掂在手里打量了一阵,看出是个好东西。心下暗暗得意,脸上不动声色,“姨娘好意,奴婢却之不恭,便只好厚着脸皮收下了。”
秦桑笑道:“哪里哪里。”
得了好处,小丫头兴高采烈的走了。那丫头一走,秦桑脸色便冷了下来。
依然上前扶她,咬牙啐道:“一个下等丫头竟敢对姨娘甩脸子,她怎敢!她怎敢!”
秦桑回屋,院中芭蕉叶沙沙声不绝于耳,一声一声的,好似在悲叹她的人生。
她嗟叹,“寒梅傲雪,世人多奉承。可一旦凋零,便任风雪欺凌。”
屋中有琵琶,她闲来无事,于是抱着琵琶弹。弹甚么,不懂,心中无琴谱,不过对着窗外芭蕉乱弹。指尖有琴音一个音一个音蹦出,曲不成调,琴音却哀哀。哀哀的琴音听得人泪流不止。
“姨娘精神头不好,还是歇歇罢。”
依然一打断,琴音便断了。秦桑乏了,也不逞强,将琵琶交给依然,自个儿靠在美人靠上歇。
闭着眼睡不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依然看了直叹气,跪在她美人榻前给她捏腿。
“人呐,活着不容易。咱们笑着,一日也过去,哭着,一日也过去。不管笑或哭,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哭着过呢?姨娘是聪明人,该是比奴婢更懂才是。”
秦桑叹气,一脸疲惫沧桑。
“六爷走后,我总做梦。”
“姨娘思念六爷,夜里梦见六爷也是该的。”
秦桑摇头,自顾道:“梦里他身穿盔甲,手持着方天画戟坐在马背上。底下千军万马皆臣服于他,整齐的喊着口号,喊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依然道:“众将士听令于六爷,这是好事。”
秦桑陷入自己梦境里,她开口娓娓将她的梦境给依然一一道来。
梦里叶甚领着将士在杀场上大杀四方,好不威武。后来冰雪覆盖,红梅开遍,他骑马从梅林的一端来。他卸下盔甲,身上青衫青,收敛了一身杀气的他,眉宇间多了些常人的柔软。于是,梦里的红梅树林里,叶甚遇见了他的女孩。
一身红衣,小脸掩在兜帽下。她赤脚踩在雪地上,他看不见她的脸,却见红梅落在她脚上,白的,红的对比鲜明。马蹄声惊扰了她,她猛然回头,见了他,先是一愣,继而朝他笑。
又见红妆十里,她凤冠霞帔,叶甚骑马来迎娶她,他们绕着皇城根下走。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从怀恩候府一路尾随着花桥来到安王府门前,真是空前绝后的热闹。
入洞房,她掀了盖头,拔剑刺向他。他不躲,任由剑刺中他胸膛。洞房花烛夜,鲜血染湿他新衣,他却还对她笑。
秦桑依然讲着梦中事,不知何时以泪流满面。
“姨娘哭甚么呢?一个梦罢了。”
秦桑道:“成亲后,六爷待她极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凡她要的,不管对错,他总给她弄来,再没有半分原则。可她总对他冷言冷语,用狠话刺伤他。”
依然不解,“为什么呢?”
秦桑道:“她爱着别人啊。为了那个男人,她让六爷做尽一切坏事,她还光明正大的养了男宠。因为她,六爷成了全天下的笑话。妻子给他戴了绿帽,他还将妻子宠得上天,这可不是全天下的笑话吗?”
“后来她找人玷/污了她妹妹,他阻止不了,便只能帮她。”
“为甚么阻止不了?”
“她说:叶甚,最后一回,最后一回。若是她身子脏了,叶风还对她不离不弃。我苏妙仪便认了,好好跟你过一辈子!”
“他说好,纵然婠婠要我的心,我也要双手奉上的。何况婠婠只是要我找人玷/污苏妙龄呢。”
“他可真昏庸啊,为了她一句话,他帮了她。因了这事,叔侄反目成仇。叶风恨他,因为恨,风清月朗的贵公子对权势充满了渴望,他搭上二皇子这条船,不择手段拉六爷下台。可叶风哪里是六爷对手?于是他来找苏妙仪,对她说,如果她能帮他拉六爷下台,他便接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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