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壁又暗想:聚集了家中长辈,这便是三堂会审了。
可审些甚么呢?被绑架原不是她的错。
“还不跪下!”
见她神情嘲弄的立在堂前,苏凛勃然大怒,抓起茶杯掷向苏妙仪。苏妙仪不闪不躲,茶杯砸中额角,额角破了个窟窿,鲜血顺着茶杯滚落在地,很快便将碎了的茶杯染红。又因杯中茶水滚烫,水顺着额角一路往下,苏妙仪泰半张脸被烫得起了泡,发了红。在场者瞧着这情景,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若不是茶杯掷来时她闭上双眼,怕是连眼珠子也要毁了!
可见苏凛盛怒。
随着那茶杯掷向苏妙仪,女眷中也不知谁惊呼了声,便听得苏凛怒骂。
“小小年纪不学好,偏学了那毒妇残害手足,做尽那些个廉耻之事!”
苏妙仪往后一退,她抬眼看着座上震怒的苏凛,微微换了个方向,朝苏妙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正对着碎了的茶杯,她竟是丝毫不在乎,那三个响头磕完,额前已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那日推二妹妹入水是女儿鬼迷心窍,竟妄想着与妹妹争宠,却忘了爹爹的疼宠只有一份,给了二妹妹焉还留着我的份儿?原是女儿痴心妄想。”说完又是狠狠的一磕,道:“苏妙仪这儿给二妹妹赔不是,还请妹妹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我的不是,如此便是赔一张脸也是使得的。”
苏妙龄惊惶,躲于族中一姊妹身后,道:“大姐姐不必如此,你下手害我,若是外人本不该被宽恕。只咱们是姊妹,到底手足情深,妹妹不敢追究。”
“多谢二妹妹宽宏大量。”
说罢,在众人惊呼声中,苏妙仪抓起地上碎片,狠狠朝自己脸上划了两下。脸上鲜血直流,吓坏了一干女眷。苏阳是她亲哥哥,平日里因她的嚣张跋扈,苏阳甚是不喜她。又因苏妙龄珠玉在侧,故而苏阳越发疏远她,两兄妹形同陌路。但苏妙仪倒是苏阳亲妹妹,见她如此决绝的毁掉自己容颜,苏阳于心不忍,便不顾礼仪冲上前半跪于苏妙仪跟前,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瓷片。
痛心疾首道:“婠婠,二妹妹已经原谅你了。你何苦残害自己!”
苏妙仪却笑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既害了二妹妹,岂能因她宽恕便有逃避罪状之理?”
二人正争执,门外一小厮忽来报。
“侯爷,候府外来了一群小叫花。”
屋中因苏妙仪之事正大乱着,小厮来报这糟心事,苏凛听了大怒,“来了小叫花给几个铜板打发了便是,来找我做甚!”
那小厮忙告罪,“是……”说罢,回头瞧了眼面上全是血的苏妙仪,欲言又止。
苏凛斥道:“若是哑了便去账房领了银两归家去,我苏府供不起一个闲人!”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那小厮连连告罪,忙道:“大小姐被歹人掳去一夜的消息不知怎地传了出去,那群小叫花过来过来……”
战战兢兢的回禀着,小厮却不敢告知那大逆不道的话。苏凛道:“给我一字不差的说来,本候恕你无罪!”
得了准话,小厮方道:“他们,他们过来,”略一犹豫,上头苏凛恶狠狠的瞪一眼来,小厮打了个寒战。牙一咬,抖声道:“求娶大小姐。”
说罢,人竟怕得瘫于地上。
一方事还未完,又一小厮领着一年轻公子进来。
“侯爷,恒王世子求见。”
说是求见,却是硬闯了。
不待苏凛开口,恒王世子便道:“侯爷,我听闻府上大小姐昨日被歹人掳去遭了玷污。想来日后再难说亲,我素来仰慕苏大小姐,今日前来讨她做妾。”
恒王世子杨综横行霸道,欺软怕硬,不顾正业且又常流连于烟花柳巷。而今不过十七有余,屋中无主母,通房小妾已养了几屋。且最令人诟病的是,房内无正妻,却任由屋中小妾生了几个孩子!
如今他大摇大摆的求上门来,许的还是一个妾的位置,这已不是侮辱苏妙仪,而是绝了她日后所有的路了。
也不知谁人狠毒至此,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法毁了一个大家闺秀的前程。
屋中都是些老姜,不需多想,便能明白其中关键,分析出有人故意害苏妙仪,要绝她后路。又想着,用这等手段对付一个闺阁女子,未免也太狠了,不由背脊发凉。而苏凛虽恨及了苏妙仪先时的狠毒,只到底是他嫡女。堂堂一候府嫡女名声败落至此,又被人如此践踏,传出去丢的总归是候府脸面,不管如何,他总是得护她的,于是他对着杨综隐隐有了发怒的征兆。
不待苏凛发怒,苏妙仪忽的从地上起身,几步走近得意洋洋的杨综,将染着血的脸凑进他,逼问道:“世子不是爱烟花巷里的那些个丰乳肥臀,婀娜多姿的大美人儿么?妾如今已是这副模样,世子还欢喜么!”
杨综被她吓得倒退半步,未料到倾城倾国的苏大小姐竟是这副鬼模样。可话已出口便不好反悔,只道:“待苏大小姐伤好,晚辈再过来拜访。”
说罢匆匆离去,杨综方离去。
若是最初苏凛还打算护着苏妙仪,但她说出上头那话后,苏凛就恨不得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族中长辈俱在,她说出那番话,岂不是让人以为他教女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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