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晴道:“昨日已无大碍。”
苏凛道:“既无大碍,你因何前来?莫不是她病又犯,既犯病请太夫来瞧便是,来我这儿做甚么!”
后一句带了冷意,那眸中的凛冽好似提及的人是仇家般。弄晴听罢心下冷笑不已。竟不知苏凛如此憎恨苏妙仪,他到底是她父亲呢!
弄晴跪下,“今日大小姐无痛无病,她派奴婢前来,不过是安怡郡主送来帖子,请大小姐过永乐候府赏梅。大小姐遣奴婢过来请示侯爷,求侯爷给个准话。”
苏凛冷笑道:“安怡郡主邀请,她自去便是,又何须来过问我。”
安怡郡主自小养在皇后娘娘膝下,颇得皇后娘娘喜爱,又是圣上亲封郡主且是未来太子妃,苏凛轻易不可得罪。
弄晴忙道谢,自离去。
回了宜梅园,苏妙仪已在梳妆,弄晴忙上前,道:“小姐,我来罢。”
说罢,欲接过苏妙仪手中梳子,苏妙仪不让,笑道:“梳个单螺髻罢了。”
弄晴便由她折腾,苏妙仪很快梳了个单螺髻,从首饰盒里挑了支银质鎏金点翠梅花步摇,往鬓上一插,抹了唇脂,吩咐弄晴拿了件大红斗篷,让小厮们备了马车,二人往永乐候府去。
到了永乐候府,安怡郡主早已候于门前,见了苏妙仪马车,急急迎上。
“婠婠,些许日子不见,你又清减了。”安怡郡主嗔道。
苏妙仪笑道:“阿馨却是少见多怪,我前些日子体胖,眼下减了几分。也值得你这般焦急。”
“你又哄我。”安怡郡主道,忙携苏妙仪进了永乐候府。“待到我房中,你定要细细招来,不然我可不饶你。”
苏妙仪故作不知,“招甚么?你帖子上说永乐候府梅花开得正盛,你喊我来不是赏梅么?”
“你院中红梅几十株,若赏梅自家去,我永乐候府那一株红梅可入不了你眼。”
“我院中虽有泰半梅林,却俗得紧,焉能与永乐候府梅花相提并论?若我此时回我院中赏梅,没得辜负了阿馨一片心意。”
安怡郡主笑骂,“你且贫,且看我饶不饶你。”
二人一壁说着,一壁往安怡郡主院中而去。安怡郡主偏爱梨花,故院中种满梨树,因眼下是腊月天,梨树凋谢,枝桠上全是白雪,今早醒来,推开纱窗一瞧,颇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景。
进了屋,二人临窗而坐。安怡郡主吩咐下人专拣肥大的螃蟹送来,又命丫鬟蒲柳煮了酒,方对苏妙仪道:“这蟹是我哥哥庄子上拿来的,你尝尝,味道自于别处不同。”
说罢,弄晴已剥好蟹,苏妙仪尝了尝,笑道:“我并未尝出不同。”
安怡郡主不信,笑道:“你多吃些,定能辨出一二。”
苏妙仪又夹了几筷,未觉有甚么不同,便笑道:“我不喜这些,阿馨莫要再诓我了。”
安怡郡主大笑,吩咐蒲柳给她倒了杯热酒。“这酒乃是陈年老酒,你再喝喝,若我诓你,定叫我变成门前那头石狮子。”
苏妙仪依言喝了口酒,热酒入肠,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愁绪。前世她与安怡郡主关系极好,她被休弃被发配边疆,安怡郡主因她一事与太子吵闹不休,甚至肚子里那个千求万求来的孩子也因她流掉。那些过往,如今想来竟是如此不堪。
前世,她怎会为一个男人鬼迷了心窍,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婠婠,你怎么哭了?”安怡郡主慌了,以为是自己方才在门前说要盘问她,惹得她伤心,便道:“我方才所言不过是唬你,你若是不想告诉我,我又怎么会逼你?”
“阿馨,”苏妙仪喊她,“你真好。”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苏妙仪抱住安怡郡主失声痛哭,安怡忙宽慰她,待她止了哭声,忙让蒲柳去打水来,亲自给她净面。
待苏妙仪净了面,安怡郡主忽想起近来盛传的谣言。又思及方才苏妙仪哭得委屈,便以为因了那事。只宽慰道:“婠婠,如今京中传着些疯言疯语,说甚么你命里带煞又蛇蝎心肠,前些日子害得候府二小姐落水。我却不信的,你跟我说实情,我替你讨回公道!”
苏妙仪未相瞒,如实道:“前几日是我糊涂,因候府二小姐得父宠,我被嫉妒吞了理智,一时犯下大错。”
安怡郡主冷笑道:“苏侯爷好偏的心!”
苏妙仪道:“我却想透彻了,二小姐天真烂漫,侯爷偏爱也是人之常情。我争甚么风吃甚么醋,没得让自己不自在。”
“原该如此。”安怡郡主十分赞同,想起自己马厩里的小马驹来,因笑道,“太子殿下送我一匹小马驹,那小马驹性子犟,只认太子殿下,我带你瞧瞧热闹。”
说罢便命蒲柳拿来斗篷,各自穿戴了,方拉着苏妙仪往马厩去。
二人行至马厩,却见一群小厮压着一匹枣红色小马打理,小马不依,一时闹得众小厮手忙脚乱。
及至二人行近,小厮们慌得放了小马驹,纷纷向二人行礼。那小马驹脱了钳制,挣扎几下跑回了自己小窝。
安怡郡主指着那小马笑道:“瞧,便是它。这小马可忠心了,我且让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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