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仪哼笑了一声,只忒斜着眼瞧他,并没做解释,倒是小玉一壁磕头,一壁哭着解释。“世子爷,咱们姨娘自入了王府便大病小病不断,莫说出王府,便是连房门也未踏出半步的。您当初抬她入府,想来对姨娘也有几分真心,现在又何苦来作贱她!您若是疑心,不若打发姨娘出府便是!”
“没规矩的狗东西!”杨综怒骂,他丢开苏妙仪,踹了小玉一脚。小玉倒在地上,他一脚碾在她胸口,满脸怒意。“主子说话你插甚么嘴,活得不耐烦了?好,你既想死,我便成全你!”
“世子爷!”苏妙仪扑过来,抱住他的脚,求道:“不过一个丫鬟罢了,不值得您与她生气。你若有不满,朝我来就是了。”
三人闹得不可开交,门外又传来婆子的声音,却是李丹青过来。苏妙仪心中冷笑不已,这李丹青平日鲜少来她这儿,又因她身子带病,平素也不唤她过去上房伺候着吃饭等事宜,如今杨综方过来闹,李丹青倒是来得巧。
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哟,这是怎么了?”
门外婆子替她打起帘子,李丹青进房来,一眼便瞧见小玉躺在地上,杨综脚踩她胸口,而苏妙仪则跪在杨综脚边,脸上指痕分明。
她上前扶起苏妙仪,嗔怒道:“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纵是妹妹犯了错,您说几句就是,何苦动手。况我瞧着妹妹乖顺,必不是那等不识抬举惹爷生气的人。”
杨综脸色稍霁,李丹青见状趁机道:“王姨娘最近总念叨着爷,爷不若过去瞧瞧?”
杨综瞥她一眼,道:“你怎地叫她妹妹,又称兮之做姨娘?”
李丹青抿嘴笑,“苏妹妹瞧着亲切,我是一眼便喜欢上了,故而唤声妹妹。”继而话一转,责怪道:“您方才那般待苏妹妹,妾还想找您算账呢。可古人也说了,妻为夫纲,爷您打骂妾等想来也是有您的理。不过下回还请爷收收脾气,瞧妹妹一张俊俏的小脸儿被打成甚么样儿了?”
杨综道:“娘子说得有理。”
说罢别有深意的看了苏妙仪一眼,便出了屋子。
门外有婆子抬了水进来,小玉欲上前伺候,苏妙仪将她打发了。自个儿打理好后,方从屏风后出来。朝李丹青福了福,“贱妾谢过世子妃。”
李丹青忙扶起她,笑道:“妹妹和我不用客气,”拉着她在榻上坐下,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世子爷脾气冲,妹妹日后莫忤逆他,凡事顺着他便是。”
苏妙仪乖巧道:“是。”又道:“不知世子妃前来为何事?”
李丹青道:“哪里有甚么要紧事呢,不过是瞧着妹妹素日不大出门,过来找你说些体己话罢了。”
苏妙仪低眉顺眼道:“劳世子妃挂心。”
第49章 梦里惊魂(5)
叶甚仰面躺在马背上,手中一壶酒,对雨独酌。
自前些日子柳嫣小产后,他便不大家去。友人劝了几回,说甚么家和万事兴,他一个爷们让着些女人。叶甚倒是想让,可每每他回府,柳嫣就如吃了炸药般嚎啕大哭,一壁哭着一壁骂他害死了她肚中孩儿,又一壁打砸屋中家具物什,有时荒唐得连身边无辜丫头也打骂,闹得阖府鸡飞狗跳。一来二去,叶甚厌了,恶了,便不再回家。
方才找陈甄饮酒,又被他耳提面命了一番,叶甚觉得无趣,寻了个由头告辞了。独自一人骑马往郊外而来,可惜天公不作美,竟是下起了雨。
眼下已是暮春,正是吹面不寒时。未料下了场雨,那风拂来,带着凉意丝丝缕缕的浸在脸上,不知是凉的是冷的。
就着酒壶喝了几口酒,叶甚面微醺,不由又想起苏妙仪。
那日他方回京不久,见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街头巷尾中,一时脑热将她掳了来。她当时一身红衣,赤着脚踩在白雪中,雪将她白嫩嫩的玉足冻得通红,可她宛若不觉。她就垂手立在他跟前,恭敬而疏远,叶甚看着恨得牙痒痒的。
她见着他怎能这般若无其事,这般疏远呢?他自好多年前见过她一回便对她念念不忘了,心里想的可都是她。可她呢,见着他故而乖顺,但心里想着却是如何避开他。
叶甚恨啊!恨不得抓她到怀里,狠狠的打她屁股,给她点教训。
可他不敢啊,怕一巴掌下去,打坏了眼前的娇娇人儿,也将她吓跑了。
嗤笑一声,叶甚仰头喝酒。
他就是甚么也没干,她也跑了,跑去做别人的妾!
怎么又想起她呢?
她出家时,他分明已说要将她抛之脑后呢,如今怎的又想起她了?
叶甚眼神一暗,想起当日她站的地方便是他如今驻马喝酒的地方,心下竟然激动不已。
他骑马躺在她曾经站的地儿上,他与她重合,像是同一个母体的树干,紧紧相依偎着。他既高兴又失落。
于是不知为何,竟是响起了少年时在勾栏院听那花魁唱的那首词儿。
唱的甚么“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六叔!”
兀自喝着酒,忽听得有人唤。叶甚睁开眼,寻声望去,见是自家侄子叶风,便又闭眼喝酒不作理会。
叶风上前拱手道:“六叔为何独自一人在此饮酒?”
52书库推荐浏览: 汀舟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