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夫人道:“你有甚么提点我。”
苏妙龄道:“老祖宗也不想想,咱们六叔活了二十余年,屋中妾室通房一个也无,好容易娶了亲,这新鲜劲儿哪里就容易过了。再有,咱们六叔心里晓得老祖宗惦记着抱孙子,这不努力给您造孙子么?”
“哎哟,你这没脸没皮的泼猴。”叶老夫人被她哄得心花怒放,食指轻点着她脑门,取笑道:“这些话岂是你一妇道人家能说的,若传出去,外人指不定以为昌盛他媳妇有多放浪呢。”
苏妙龄掩嘴笑道:“瞧老祖宗说的,传宗接代这事谁没干。咱正正经经的说话儿,别人倒有脸来编排!”
众人一时大笑,叶老夫人指着她笑骂。“这猴儿最是会逗我开心,怨不得咱们昌盛护眼珠子似的护她。”
屋中气氛一时没有那么僵硬,叶林氏忙笑道:“瞧着六爷一时半刻也过不来,老祖宗不若先用餐?”
苏妙龄插科打诨了几句,叶老夫人先前阴郁顿少,一时心下大悦,也知自个儿这会生气也没甚用。她那儿子固执,偏又摊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媳妇,他俩要能早早来,指不定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于是便吩咐摆饭,屋中众媳妇儿也不用各自回房就餐,只多加了张桌,一起坐着就是。
众人用饭完,丫头婆子们收拾妥当了,叶甚才领着苏妙仪姗姗来迟。
苏妙仪今早被叶甚强压着行了房事,现下浑身不舒坦,心里很是没劲儿。又兼之恨着叶甚,脸色更是不好看。不管叶甚如何笑脸相迎,伏低做小,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这模样落在叶老夫人眼里,心下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让她十分不舒坦。
重重哼了声,叶老夫人道:“可算是请得来了。”
她斜眼看着苏妙仪,神色倨傲,眼里有着明显的厌恶。苏妙仪也不言语,只福了福身,叶老夫人不让她起,她只得维持着半屈膝的姿势。
不过今晨被叶甚折腾得狠了,两腿还酸软着,苏妙仪屈了没一会儿,身体渐有点吃不消。恼怒的瞪了叶甚一眼,苏妙仪正要发脾气,叶甚忙拱手道:“母亲,您儿媳肚里兴许揣了个娃儿,您这般没有好脸色岂不是让您没出世的孙子难做人?”
叶老夫人呸了声,笑道:“油嘴滑舌。”
忙让苏妙仪起身。
一旁丫头极有眼力儿的捧上茶,苏妙仪接过,双手捧上茶,轻声道:“母亲请用茶。”
因有叶甚在旁虎视眈眈盯着,叶老夫人也不欲为难她,接过茶轻抿了口,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叶甚又带着她见过家里几位长辈,小辈们也见过了苏妙仪,因方才吃过饭,叶老夫人又不待见她,便让她回院子去。苏妙仪也怠慢和众妯娌们打交待,叶老夫人放行,她连客套话也无,与叶甚一道回了院子。
“你家那些人防我跟防贼似的。”苏妙仪气呼呼的往榻上一坐,冷笑道:“也不瞧瞧你那些个叔伯甚么德行,我若要勾搭,定然勾搭天底下最好的男儿,谁瞧得上他们!”
她口中天底下最好的男儿,正是叶风。叶甚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只还陪着笑脸道:“娘子以为谁当得上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苏妙仪不答,叶甚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民,莫非皇臣。如此说来,也只有圣上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了。”
睃了他一眼,苏妙仪冷言冷语道:“你晓得甚么。”
皇上哪里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纵然他是最尊贵的男人,可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又岂是用来摆设的。何为世上最好的男儿,在苏妙仪看来便如叶风那般,才华横溢,貌比潘安,一心一意对一女人。
然她忘了,当她痴痴的望着另一个男人时,有个男人也在她身后痴痴的望着她。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便是苏妙仪。
叶甚苦笑,“你不说,我又如何晓得。”
苏妙仪闭嘴不言,脸色又冷了几分。
她要如何说,是说她想嫁叶风,还是说她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前者叶甚不欲听,后者她无法欺骗自己。与其这样,不如不说。
要的无法求取,便远远看着,醉生梦死罢!
“我倦了。”苏妙仪道。
叶甚轻叹道:“我也倦了。”
他厌倦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厌倦了挥斥方遒的日子。他想要寻个归巢,那里有他欢喜的姑娘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红袖添香。
苏妙仪懂他的言下之意,可她不想做那个人,于是闻而不听。
“婠婠,你好狠的心。”叶甚喃喃,两手捧着她的脸,她的脸十分小,犹如那刚破水而出的菡萏。下巴尖尖,肌肤赛雪,他指尖轻轻一压,脸上便有红痕。“你好狠的心。”
最后那句已化作云烟萦绕在苏妙仪耳边。
可是扪心自问,她狠吗?
自然是狠的,狠得为了一个不将自己放眼里的男人下毒手,狠得将一个为自己掏心掏肺的男人拒之门外。
可怨她吗?
她也不过一个可怜人,所求不过一方山水,求一个自己求而不得的男人。
第56章 梦里前生(5)
不过四月初,叶风不晓得从何处弄来几株姚黄,那花儿肉质饱满,瓣瓣细腻,煞是好看。又因着姚黄难得一遇,苏妙龄便请了府中女眷坐一道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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