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不知道葬了多少人,她竟能如此安然。
“婉儿说该怎么办?”
“嗯?为什么问我?我不过是个小兵。”她大致看了陆元归营帐内的布置——漏风,潮湿,戒备不严。
“你说的,我不过是莽夫,比你低级多了……所以,想问问你的看法。”他一把折断了长枪,将残损的兵器扔在了地上。
朽木。
是朽木,她一愣——这是欲擒故纵?
“将军已有答案,何必再问,营帐西北角,有一个握着匕首的人,你说他会不会冲进来?”
“不会,他听着呢。”
“不一定。”婉儿轻笑,她记得姑姑在讲北辽的时候,谈到那里的将士,对为国捐躯都有一种狂热的爱好,他们冲动的时候,会大喊。
想着,她用北辽语言说了句:“向着光明神进发!”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就掀开帘子,直接冲了进来!
陆元归皱眉,他三两下摆平了入侵者,也不着急审问,只是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学过。”婉儿看着失望的奸细,忽而有了个念头。
“让我来问问,说不定有眉目。”她轻笑,和平日里或温婉或大气的模样全然不同,仿佛是另一个人。
这种势在必得的风采……和贺太傅一模一样。
“你问,我看着。”陆元归把奸细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姑娘面前。
“成。”
婉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那人的面前,神秘的男人桀骜不驯,像是草原上的狼,野性十足。
她啃了一口腌萝卜,深吸一口气,用北辽亘古不变的语言说了一句:“永恒的神明啊,请赐予我部族长安的力量,让这片草原不再燃起战火……”
那人一下子警觉起来。
正文 第775章 暴躁战少VS倾城舞娘(33)
“你知道神谕?你是谁?”那人抬头,“这是涑和先知最后留下的预言,你怎么知道?!”
男人眼瞳猩红,像是即将咬人的狂犬。
“别着急,我刚刚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这么对我说的。”婉儿轻念,气质却飘忽渺远,恍若神祇。
这两人,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地说些什么呢……
陆元归此刻才明白,为何婉儿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让他在一旁看着——反正他也一个字都听不懂。
“所以,你是先知说的神明吗?!为什么您在敌军的阵营?是要保佑我大辽吗?”
“别激动,我不喜欢战争,只希望大辽子民能够安稳地生活在这土地上,牧羊人能在蓝天绿草中放羊,和心爱的姑娘跳舞……”她强行记忆姑姑曾说过的内容,却不甚清晰。
那么,大概所有草原都有共同之处,游牧文化是存在的。
“那他们来了,打到头上来了都不能还手吗?”北辽的奸细哭了,宛如将将出生的婴孩,嚎啕大哭。
“哎,你差不多得了啊,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哭成这样……”陆元归看不下去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怎地能在一个女子面前哭成这样?
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你就在一旁看着吧,别吵。”她摆摆手,却没有转移视线。
北辽人喜欢在左眼角纹上自己喜欢的事物,这人纹了一颗星星。
“没有,边界扩张了吧?不可以贪心,一旦百姓受了苦,神明就会降下惩罚!那时候,星星也没有了!”
她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讲了大半个时辰,把那人说哭了三次,而陆将军,则抱着一小碟腌萝卜睡着了。
营帐外,姜遥无事,一人踱步。
此番战役,难以服众,完全就是老皇帝一人的野心,因为他接到的命令,是把国界向北推进二十里。
这是红果果的侵略!
唉……
大地一片漆黑,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圆月。
东方微白。
“知道了吧,回去和主子说明,下回别来了,我再想想办法。”婉儿很疲惫,却也不敢松懈。
毕竟这是个未完的故事。
驻扎的第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令人惊叹。
“是。”
说着,婉儿就解开了对方的绳索,并且,将一个小型的香囊塞进了对方的夹衣里。
“趁将军还没醒,赶紧走。”
“嗯!”
婉儿看着男人慌张逃窜的背影,突然有些迷茫。
放走他,为什么?因为他和官家很像么?但官家,是害她要花费这么多光阴重塑肉身的罪魁祸首!
前方吹号。
低沉的号角声顺着风儿一道前来,惊醒了熟睡的将军。
陆元归从地上跳起,穿好盔甲就冲出了营帐,“传我命令,集合!冲!”
还没有……还没有装上马蹄铁,马儿会很疼。
她回过神来时,已经骑在马背上,在军队的中央了。
无惧滚滚烟尘,无惧未知的草原,顺着风吹来的方向,上升吧。
“是!!”
两军对垒之时,婉儿认出了对方的副将——那个她劝了一整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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