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被收走之后,纪雁时也将画画完了,本来想将稿纸收好,但是桌面前突然投下了一小片阴影,手上的稿纸被一股毋庸置疑的力度给抽起,空气流转间,她似乎嗅到淡淡苦涩的烟草味。
抬头看去,正好对上对方略带兴味的眉眼,他骨节分明的右手正捏着她那张薄薄的稿纸,饶有兴致地看着,轻吐出四个字:“欧洲地图?”
“嗯。”纪雁时点头,倒是没有要藏藏掖掖的意思,只是想等他将稿纸看完了,再收回来。
她对自己的画自然是有信心的,也不怕别人点评,不过倒是有些惊讶的是,他居然一眼就看出她画了什么。
白子湛认真看了一会儿,然后将稿纸收走,纪雁时有些傻眼了,立即追问:“喂,那是我的稿纸,你怎么拿走了?”
“我叫‘喂’吗?”白子湛皱眉,眼角微微敛起,衬上他冷峻的面容,颇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白……子湛,”名字在心底过了几遍,仿佛是碾过舌尖才艰难说出来,带了一丝不确定,以及有一丝丝奇怪的羞赧,她也管不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微微拧眉,“那是我的稿纸,你不能带走。”
“为什么?等考生物的时候用吗?”白子湛有些愉悦,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她的声音清亮空灵,极具辨识度,好像和她的人一样,长得干净纯粹。
可是她刚刚叫他的名字时带了一丝犹豫,以至于尾音上扬,软软糯糯的,叫进了他的心坎里。
“不为什么啊,这是我的画,没画完,又是画着玩的,哪能给你?”纪雁时说着作势就要将画给抢回来。
可是白子湛完全不讲道理,打定心思要将画给拿走,小学的时候有学过基础素描,她画得怎么样他自然心里有数,而且吧,凡是她的,他都想抢过来藏好。
“抢到我就给你。”白子湛比她高起码一个头,将那张稿纸举起的话,就算纪雁时跳起来也拿不到。
纪雁时不服气,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这样的,伸直了腰抬手去抢,两个人贴得极近,衣裳摩擦间带起阵阵热浪。
他低头就能看见仰起的瓷白面容,因为生气而晕出一层层粉红,递染至脖颈,起了一层薄薄的釉。
让他想起了一种名叫“七宝烧”的珐琅彩,颜色艳丽到让人挪不开眼。
刚刚考完试班里有些闹哄哄的,由于他们这边的动静有些大,纪雁时穿着又特别,众人看到的是她伸直腰时那被绷得极紧,掐得极细的腰肢,还有那双在阳光下好像会发光的手,他们都微微屏息了一口气。
“我说湛爷你就不用动不动就欺负人家新同学好不好?”林宥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欺负人家细胳膊细腿的,人家是赶回来考试的,还这样欺负她累不累啊?
“阿湛,还有几分钟考试就让人家学霸歇一歇吧,抢什么东西啊?”郑南渊捧着那杯静冈抹茶一路晃悠过来,看他的模样儿还挺享受。
白子湛将稿纸放下来了,纪雁时鼓着脸也不抢了,后知后觉发现班里有不少人看着他们,瞬间有些尴尬,重新坐回座位上生闷气。
“你没听过吃人嘴软这句话吗?”白子湛也坐回座位上了,斜睨了郑南渊一眼,语气微冷。
他的手里还摩挲着那张稿纸,本来只是逗一逗她玩的,没想到大家都看过来了。
真是,不爽。
“婧婧,那个新同学究竟是什么来头啊?”后面一个女生群体里,有人小声问王婧,语气不屑,“每天都不穿校服,考试迟到不要紧,今天早上还要缺考了,是特地的吗?零班的风气都要被她带坏了。”
虽然只是开学了十多天,但是许多都是从实中初中部升上来的,要不就是各镇区的尖子生升学进来,所以班里很快就形成了自己的小群体。
王婧自诩是零班的班花,又本来是实中初中部的,自然有人围着她转。
纪雁时一进零班就这么特别,不引起她们注意才奇怪。
最主要的是本来白子湛是班里的焦点,人长得帅气不说,成绩也是好得逆天。
他虽然尽量掩饰自己身上的戾气,在学校里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儿,然而看人时的那种冷淡和万事不放心上的随性还是无法遮掩的。
更何况关于他的传闻还有很多,每个流传出来的版本都是传奇,零班的女生很多都对他有兴趣,悄然关注着他。
开学的时候得知老师没在他身边安排人坐下,王婧那帮人都疯掉了。
她们在私底下打赌,谁要是能成为白子湛的第一任同桌,谁就必须要每天都分享白子湛的动态给她们。
但是没有想到一个从艺术班来的所谓文科学霸一下子将所有人女生的希望给抢走,她们之间的打赌顿时破裂,连实现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吧,有意无意地,纪雁时成为了零班女生的公敌,王婧她们看她不顺眼也是很正常的。
“我看她这个文科学霸的称呼也是有水分的,”王婧始终对昨晚白子湛维护纪雁时的事情耿耿于怀,轻嗤一声,“也不知道给白子湛灌了什么迷药,居然围着她团团转。”
“婧婧,她英语考试作弊的事情是不是要告诉老于知道啊?”另外一个名叫杨娇娇的女生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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