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厉声道:“胡说八道!”
“她还想要杀我!”永珹抱着弘历的腿,哭道,“皇阿玛,今天晚上儿臣留在阿哥所,皇额娘身边的珍儿带了酒食,那道酒酿元宵有毒!皇额娘害了五弟,现在又要害我!”
继后脸色铁青,袁春望幽幽如一只鬼魂,自她身后飘出来,声色阴柔:“四阿哥,元宵有毒,你为何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永珹厌恶地看他一眼:“珍儿良心发现,是她告诉了我实话!”
“四阿哥,你真是满口谎话。”袁春望笑道,“珍姑娘偶感风寒,卧病在床,皇后娘娘 还特意为她请了太医,承乾宫上上下下都知道,一个重病的人怎么会去下毒?”
永珹愕然半晌,忽然抬头朝弘历喊:“有毒的饭菜就在阿哥所,儿臣怕有人毁了证据,特意找人看守,皇阿玛若是不信,一查便知!再不行,请珍儿来!”
继后叹了口气,徐徐跪下道:“皇上,臣妾没想到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为了脱罪竟 毫不犹豫攀咬我,实在是心痛极了。但臣妾可以对天发誓,从未伤害过五阿哥, 更不知永珹恶行,若有违誓,宁受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包括永珹在内,在场众人,没人料到她竟会发这样的毒誓,不由都愣住了。
“四阿哥稍安勿躁。”最后傅恒开口道,“是真是假,等查验明白就知道。”
于是弘历下旨,张院判连夜赶了过去,连同阿哥所的管事太监一起,将桌上已凉透的饭菜检验了一遍,结果出来,报与养心殿。
“——无毒。”李玉道,“至于珍姑娘,有太医作证,的确病卧在床,她说,今夜从未见过四阿哥。”
“不可能,这不可能!”永珹震惊道,“皇额娘明明要毒死我,她要毒死我,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只有他亲眼所见,只有他亲耳所闻,再没一个旁人能够佐证,就连他身旁的那个小太监尽忠,如今也没了踪影,
没有证据,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他的所听所见,都是幻觉,亦或者是对继后的诬陷。
“我知道了,你,是你!是你安排了一切!”永珹忽然扑过去,捏住继后的肩膀使劲摇晃,“皇额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把你当成亲额娘啊,为什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就要送我去死?难道在你心里,我只是一颗随时牺牲的棋子?”
袁春望一把将他推开,没怎么用力,但永珹自己站不稳,踉跄几步,便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我自知天分不高,所以加倍努力,可还是比不过十二,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可皇额娘,我这么多年的孝顺难道是假的吗?你就……你就这样残忍,非得拿我给十二当垫脚石使吗?皇额娘,皇额娘!”
声声带泪,声声泣血。
直到弘历下令将他押送宗人府,那一声声凄厉的皇额娘依旧回荡在众人耳边。
继后从养心殿里出来,端端正正走了许久,忽然脚下一软,好在袁春望伸手来扶,她才没有跌倒在地上。
“娘娘,四阿哥蠢钝无知,犯下大错,如今终于真相大白,皇上也已将他关入宗人府……”袁春望柔声道,“已经没事了。”
继后慢慢转过头来,阴沉着脸盯着他。
“说。”她冷冷道,“你都干了什么?”
袁春望毕恭毕敬道:“没有皇后娘娘的吩咐,奴才什么都不敢做。”
“你擅做主张的事儿可不少,有了第一回,本宫还能信你吗?”继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说,四阿哥的事儿,和你有没有干系!”
“娘娘真是冤枉奴才了。”袁春望模样更加恭敬,“四阿哥落得如此下场,全是他咎由自取,为了那个位置,竟不惜加害五阿哥……这事儿,还是他的心腹太监尽忠怕担责,密告奴才的。”
说到这,他抬眼望着对方,笑:“奴才自不敢隐瞒,立即就告诉了您。”
继后阴沉着脸不说话。
她起初并不相信袁春望的话,以为对方是在离间自己母子两个的关系,岂料前脚刚刚踏养心殿,就听见永珹在那编排陷害自己。
什么给他下毒,分明是他自己眼见事发,便反咬一口,将脏水往她身上泼!
“可他毕竟是本宫抚养长大的孩子啊……”继后终于收回了些对袁春望的戒心,颇为疲惫地垂下眼,“他这举动,害人害己,可谓愚蠢至极,皇上虽然将他收押宗人府,但心里,只怕对本宫也起了疑,哎……”
弘历自是起了疑心的。
养心殿内,他望着继后离开的方向,手指不急不缓的敲打着桌面:“你觉得是永珹所为吗?”
傅恒:“皇上,奴才不知道。”
弘历斜他一眼:“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傅恒只得道:“皇上,奴才相信四阿哥说的是实话,他的确破坏了五阿哥的旧鸟铳,可他没有碰过从绿营新借来的鸟铳。或许,五阿哥受伤,真是一场意外。”
“没有因,何来果?永珹或许没有杀人之意,但他心胸狭窄,手段卑劣,又成了他人手里的利器。”弘历冷笑一声,“一出手,就毁了朕两个儿子啊,好手段,好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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