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一笑,眼神却很飘忽,直接拽起那一瓶酒,摇了摇头,“谁都不要管我。”
乳母心疼地看着他:“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能不能和我说说?”
陆琛愣了良久,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乳母这样的劝说声了。
他小的时候太不懂规矩,自持是皇长子,没把任何人看在眼底。母妃在大王妃手底下,被压得喘不过去,只一再地和他说要低调。可陆冥那个时候,天资聪明,已经展露无疑。
有一段时间,他急躁得无法控制。
像是不管做什么时候,都被人拿来比对。
看,陆冥殿下如果遇到这个事情,就会处理得非常漂亮。而不是直来直往,恣意妄为。
瞧,大殿下又发脾气了,这样的人,怎么能继承大统?
耳边,是各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眼前是各式诡异的献媚。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别人用饶有深意的目光窥视着。
时间久了,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因为冲动,因为暴躁,他失手打死了一个喂马的侍从。
那个时候,他不过十五岁,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当着所有下人的面,那个侍从被他抽到没有气息,成了他“暴虐”的铁证!
虽然身份尊贵,侍从又是卖身皇家的奴仆,算不得大罪,但被有心人一度渲染,直接传了出去,随即民间声望一路跌破。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自己在外的名声,一直被陆冥压在底下。
人人都道,那长了一张仙人之姿的皇子悲悯天人,而他,不过是仗着出生,为所欲为。
父皇也曾经厌弃,宫里的人见风使舵,曾有一度,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如今想想,和今晚比起来,竟然不过是往事一段。
毕竟,那些都是别人的心思浮动,今晚,他却被剜心,痛到不能自已。
他忽然抬头,眼底诡谲一闪,对着自己最信任的乳母,飘忽一笑:“知道父皇临终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他并不是失心疯一样,跑到这里。
他那晚,也曾受到重创。所有人都当他当时魔怔了,竟然会闭门不出,面对父皇的召见,置之不理。
只是,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莫名其妙。
这皇室,藏着太多秘密。表面上的风光尊荣,实际上,挖开来看,却让他几近发疯。
乳母震惊地看着赫默那一双眼。
那眼底,冰冷讥讽,似有寒光闪过。
有一种可怕的预感从四肢袭来。她脸上的皱纹开始颤抖,只是,望着陆琛那一双眼,她竟然不忍拒绝,分明是不该听的秘密,这一刻,她竟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琛笑了,笑得眼中一片支离破碎。
这般漆黑的夜,他只能和一个从小伴着自己长大的乳母说这些,他甚至不敢告诉他的母亲,只因为,说出真相,她绝对接受不住……。
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八章 信任重要
陆琛笑了,笑得眼中一片支离破碎。
这般漆黑的夜,他只能和一个从小伴着自己长大的乳母说这些,他甚至不敢告诉他的母亲,只因为,说出真相,她绝对接受不住……。陆琛慢慢地走到窗前,将那落地窗忽然推开。
夜色已浓,凌晨,外面的室温已经跌破零度,夜风吹来,将他的发丝吹乱,遮住他眼底的阴霾。
他轻轻一笑,想起那晚,父皇殡天前的回光返照……
高烧了那么多天,整个人都惨白得毫无神色,瘫在床上,软绵绵的一团,哪里还有平日的威武。他那时听到父皇醒来,第一件事就要召他入内,只觉得心酸。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道,他命好。哪怕身后有一个天资奇高的弟弟,在父皇的眼里,却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哪怕他当初失手打死了一个侍从,民间声望跌倒谷底,皇帝虽然是冷淡了他一段时间,到最后,也不过是轻拿轻放,事情一带而过。
从D城回帝都,父皇特意指派御医私下来告诉他,便是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他拉回皇宫,谨防他的那两位好叔伯谋反动乱。
事实证明,父皇的确有先见之明。
只是,他的先见之明,远远不仅在他的叔伯头上,而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便已经谋定而后动了……。
陆琛抿了抿唇,嗤笑一声。
一直站在旁边的乳母,目光惊愕地看着这个自己几乎亲手带大的人,隐约间,似乎一下子陌生起来。
当初,那个仰着头,但凡提到自己父皇,便一脸骄傲自豪的人,去了哪里?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看着他的脸,隐约间,有种窒息的痛楚从心口那传来?
陆琛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发现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已经和当初那个骄傲狂纵的皇子背道而驰……。
他还记得自己听到父皇醒来时一脸惊喜,高兴地冲进这间寝宫。
父皇挥了挥手,将所有闲杂人等打发出去,朝他轻轻一笑。那笑容,带着轻松,更带着解脱。
他似乎用尽了全力想要撑起上身,脸上都微微带出一片红晕,那眼底,流露出的光彩,却让他心头一阵狂跳。
久病的人,忽然这番情景,哪怕不用御医在旁边,他也隐约猜到点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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