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叙生完孩子的第二天,一大早童墨和封大来伺候她吃汤药。
冯媪匆匆进来,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轻声道:“黎旦昨晚偷偷来找我,他说大长秋跟他通了气,皇太后吩咐了,过两天就让我们搬到秋纺殿去。”
童墨忙问:“秋纺殿在哪里?”
封大道:“西南角上,琼姬就住在那边。”
冯媪:“黎旦说,以后叙姬身边只能跟四个人,除了我,童墨和封大,我们就只能在众位家人子里找个壮实些的,也好有人做粗活。”
“冯媪你看谁合适,你拿主意吧。”
童墨问:“包括我们统共才四个人可使唤的?”这还不如在新都侯府做庶女的时候。
王叙见童墨神色黯然,忙安慰她道:“我们要去过苦日子了,难为你们跟着我受苦。”
“只要跟着叙姬,奴婢再苦也不怕。”
不善言辞的封大也说道:“奴婢从小吃惯苦的,就是这几年跟着叙姬才享了点福,再苦再累奴婢都能顶着。”
王叙不免心头一热,她是何德何能,让她们这般忠诚相伴。
冯媪也颇为欣慰:“你们都是明白人,不枉我□□多年。等过了这道难关,都放你们出去嫁人吧。”
封大害羞不语,童墨嘟囔道:“谁要嫁人?冯媪你要嫁人自己嫁去。”
“哟,给你个甜枣,你还嫌太甜,齁了你是不?小蹄子!”
“冯媪你就是故意来挤兑我的。”说着童墨端着盘子出去了。
冯媪也拿她没办法,王叙忍不住笑了。
待封大也出去了,冯媪才跟王叙商议,不如把一些值钱的东西放在黎旦那里,以备后路。黎旦这人虽然也爱财,但是品行还算端正,这次救小皇子,也多得他鼎力相助。
王叙想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黎旦跟她们走得近,有事也比较容易找得着。她便答应了。
果然,第二日中长秋便来传了太后口谕,命王叙即日搬往秋纺殿。
中长秋带来的粗使内吏三下两下功夫便把她们早就打包好的行囊给搬走了。
由于王叙刚生了孩子,怕风,也不宜走太远,冯媪便把中长秋拉到一边,偷偷递了金子,求道:“王良人刚生完孩子,能不能劳烦中长秋给安排个辇舆。”
那中长秋收了金子,却为难道:“冯媪,不是我不帮忙,是上头吩咐下来的,我们做奴婢的,如何敢违旨。要不,你还是收回吧。”
金子已经落袋,中长秋只是假意推辞,冯媪也无奈,道:“帮不帮的上忙,都该孝敬您的。”
“哎哟,冯媪您真是会说话,那我让他们搬行囊的,小心一些。”说着,中长秋拢着袖子,带着今天的收获,先走了。
冯媪抬头看着这阴沉沉的天,起风了,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大热天,王叙被冯媪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叫来那位新选好的家人子张槐,让张槐背王叙过去,王叙看张槐虽然个子高大壮实,但毕竟也是女孩子,便不忍心,只道:“保阿,我可以自己走。”
“你这才生完孩子,身体还虚着呢,如何能走那么远的路。”
童墨也道:“这边过去少说也有一里路,叙姬您就听冯媪的吧。”
那位叫张槐的女孩子也说道:“良人请放心,奴婢背惯了重物,不碍事的。”
王叙坚持要自己走,冯媪也没办法,只好陪着她慢慢走,封大和童墨两个先行一步,好先去收拾妥当了。
她们沿着沧池往南走,湖边凉风习习,冯媪帮她把遮风的斗篷帽子拉了拉。
湖面传来一阵阵丝竹管弦的奏乐声,循声望去,对面湖上的圆形舞台上,几个身着红色留仙裙的舞姬正在翩翩起舞。
看不清对面赏舞之人的身影,但不难猜到是谁。
王叙心意烦躁,忙加快了脚步,却惊觉,身下血流的太多了。她不由得停下来,冯媪忙道,还是张槐背你吧。
王叙不得不妥协,她想快点离开这里。
张槐背着她,宛如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秋纺殿在这沿湖小路的尽头。没走一会也就到了。
秋纺殿台阶低矮,房屋也低矮,正殿殿门紧闭。
看样子,她们要住的不是正殿。
听到后面有吵嚷的声响,她们绕到殿后的小院子里,推开院门,王叙刚落地,便是一盆水泼了过来。
她们一行三人冷不丁都被水给泼了。
冯媪抬头一看,见紫萝手里拿着个铜盆站在一棵石榴树下,对面童墨和封大也都各拿着家什。
童墨见紫萝真泼了自家女君,气得也是一盆水泼到紫萝身上。
紫萝见她们人多势众,嚣张的气焰稍微降了一些,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欲走。
冯媪喝道:“你别走!”说着对童墨道:“快扶叙姬回房换衣服。”
紫萝先停了脚步,见冯媪没有马上过来,又转身欲走,谁知手臂突然一阵剧痛,然后感觉整个人被提拎起来,她手里拿着的铜盆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然后整个人被扔到了地上。
冯媪不解气,又要过来拎她,这回紫萝有所防备躲闪开去,谁知冯媪也不是吃素的,转身还是把她给拎起来,骂道:“老妪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张槐,去拿绳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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