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后殿绕到皇太后的寝宫,李南在大隔间里候着她,看见她,忙行礼轻声道:“皇太后已经歇下了,太后说帝太后和大司马如何处置,皇上裁决便是。”
王叙猜到赵飞燕是不想见他们,赵飞燕应该也知道真相了,知道皇帝不是她的儿子,她能理解赵飞燕心底的难过和排斥,或者在她眼里,自己早就是她儿子的背叛者。
王叙强颜欢笑:“皇上来过了么?”
“皇上刚走。”
王叙松了口气,她现在也不想见吕筱,吕筱知道她去见了赵合德,肯定也猜到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这以后,他们该如何相处?
她没办法接受自己明明白白地跟他同床共枕,她情愿双方都继续假装,继续演戏。
还有刚才赵合德说吕筱之前一直在吃慢性毒.药,活不了多久,她心底纠结要告诉他这件事吗?要不要给他救治的机会呢?她彷徨又迷茫,心底没有半点胜利之后的喜悦。
从长信宫出来,下了阶梯,殿前空旷的石板地有一层湿意,雾水浓重,她见远处站着个人,那挺拔无俦的身姿,一看便知是吕筱。
他在那里站着,显然是在等她。避无可避。
王叙缓缓走上前去,心跳骤然加速。她低眉顺眼,脸色是强装的淡然沉静,早没了以往的眸光流转、明艳动人。
他们已经三个月未见了,一直都是通过别人传话,似乎有了点生疏之感,吕筱嘴角含着笑意,眼神清亮,他朝她伸出手来,王叙不得不把手搭过去。吕筱一把攥紧了。
这微凉的夜晚,她手心竟然沁出了一层汗。
“冷不冷?”
“不冷。”
“孩子们已经回秋纺殿了,你坐我的銮驾回去吧。”吕筱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头上的夜空有零落的点点繁星,两人走在前面,侍从们远远跟着。静静走了一段路,彼此都没有说话。
吕筱:“你去见帝太后了?”
“见了。”
“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这是试探她么?还是他等着她先开口谈及他是假刘昭的事?
王叙低着头,她不能说,除非他先主动说起,她避重就轻:“赵合德是我梁家灭门的罪魁祸首,我就是想去奚落她几句。她求我放过楚王。我吓唬她要把楚王做成人彘,也没说几句话,四哥便来了。”
吕筱点点头:“皇太后的意思是赐她一个全尸。还有赵钦和赵怀唐,也都赐死,留全尸。皇太后还想保赵氏一门的子嗣,你怎么看?”
“对于那些无辜的女人和小孩,你不如就尊重皇太后的意思吧。赵钦和赵怀唐可以赐死留全尸,但是,赵合德不行,太能就这么便宜她了……”
“我听你的。我来安排。”吕筱没有说要怎么处置赵合德,但是他理解王叙心中的恨,他愿意替她杀掉她最恨的仇敌。
这话戳了王叙的心,吕筱这是在向她示弱还是示好还是兼而有之呢?
王叙又道:“还有楚王,自小便被毁了容貌,身体又是个不健全的孩子,好好把他养大,等他大了,再让他就藩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他是先皇唯一的儿子,我们应该善待他。”
王叙瞥了吕筱一眼,吕筱攥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王叙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演戏比坦诚好。这一层的窗户纸,暂时最好谁都不要捅破。
☆、第109章
翌日, 赵合德、赵钦和赵怀唐被赐死, 丞相李止被免职,朝臣大换血, 李诫成了新任丞相,孟准坐稳了光禄勋一职,大司马之位空悬。
未几,镇北将军蒙昀自降,南北两师被召回, 赵氏亲信或被免职或被调往州县为官。
而梁氏与王氏两族的谋逆冤案,也被一一得以翻案。王叙和孟准都没有对外公布自己是梁氏后人的真正身份。
王叙主要是不想王夫人知道真相后再度伤心,再说她一个女子,姓什么也都不重要,所以便放弃了。王家得了赦免后,王叙便派人去荆州流放地接王夫人及王氏孙辈回长安居住。
王叙的皇后之位还悬着,太子依然下落不明。冯媪去了一趟南阳也没有找到有用的消息,王叙心上的那块大石始终没办法落地。
到了四月, 冯媪从南阳回来后还是进宫来伺候王叙,封大被安排嫁了个好人家,离开长安去了豫州生活,自此没了联系,童墨因为不肯嫁人,所以还是跟着冯媪回来了。
她们还住在秋纺殿,吕筱几乎每日都宿在这里,虽然没有立王叙为皇后, 但也没有去宠幸其他女人,看似一派安乐平和。
这日下雨,王叙在偏殿陪暖暖和安安玩,燕行进来说,皇上来了,王叙便起身迎了出去。只见吕筱在敞厅脱去一身蓑衣,换下木屐,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王叙忙道:“下这么大的雨,皇上怎么不等雨停了再来?”
吕筱指着身后宦者手里提着的小木笼子道:“带了只小兔子给暖暖玩,这是昨日答应她的。”又对那宦者道:“快拿到偏殿去给公主。”
每次见吕筱对暖暖那么疼爱,王叙总是腹诽这只是做给她看的,便笑道:“皇上到里屋把湿衣服换一换吧。”
王叙在内寝宫伺候吕筱换衣服,外衣和中衣都湿了,王叙一摸里衣也是湿的,吕筱便把里衣也脱了。王叙帮他穿上里衣,手指不小心触到他的胸肌,吕筱身上一紧,呼吸起伏明显加重,室内光线晦暗,温暖的空气中弥漫着果香味,吕筱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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