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你和溪石的事,你眼下又是如何打算的?”杜氏默然良久,忽而问道。
“姨姨,您觉得,我和沈溪石之间有可能吗?隔着当年的人和事,我总觉得心下难安。”顾言倾的声音轻飘飘的,神色有些茫然。
她说的委婉,可是杜氏却听得明白,她说的是顾家的一百多口人命,如果他们真的是因着沈溪石而被牵累,她和沈溪石之间即便在一起又怎能心安?
“絮儿,这不是你们的错,你戴了太重的枷锁了,你若是这般想,不仅是你,溪石这一辈子也会为了这块巨石压得缓不过气来。你阿翁阿婆、娘亲爹爹、叔婶在九泉之下也难心安。”
杜氏将顾言倾揽在了怀里,“孩子,听姨姨一句劝,不要再陷在死胡同里了,姨姨冷眼看着,你要是再退一步,溪石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傻事出来。”
杜氏想到沈溪石那日在湖里抱上言倾就不愿意放手的画面,心口也酸酸的,那一日若是言倾没有被救上来,溪石大概也沉在湖底了。
“姨姨!”顾言倾忽地便倒在了杜氏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好像这些年忍下来的眼泪,今时今日终于要破围了一般。
杜氏轻轻地拍着顾言倾的肩背,柔柔地哄着“姨姨在,姨姨在。”
和林承彦一起走到侧厅门口的沈溪石,默然住了脚,林承彦拍了拍沈溪石的肩膀,叹道:“走吧!”
透过珠帘,隐约可见言倾微微抽搐的肩背,沈溪石眸中一片幽暗,对上杜姨的目光,转身走了。
屋内杜氏长吁了一口气,又道:“絮儿,姨姨给你准备婚事吧!”
第35章 姻亲
樊楼三楼的雅间里, 酒过三巡,明远伯看着已喝得昏昏然的夏侍郎,对甘尚书道:“如今喝酒的都少了两人。”
甘尚书叹道:“国公爷和徐相都是受了子女连累啊!”
明远伯一双褐色的眼睛微闭, 摇头道:“魏兄或许是因着膝下的三娘子胡乱, 徐老弟却不一定,那徐家二郎你我也见过几回, 什么样的秉性,老兄你心里还能没数?”
这话一说, 甘尚书也有些疑惑了起来, 徐家二郎长的宽头大耳, 十分周正,又爱书画,徐参知特地托了关系将他调到了翰林院的书画局, 做个闲差。
这般没野心也没甚能力的小郎君,在甘尚书的印象里,脾气大多都是和缓的,想到这里, 甘尚书问道:“那以伯爷的意思,这徐家还有你我二人不知道的事?”
明远伯放下了酒樽,“那虞氏虽说是徐老弟为了借虞家在士林的名声取回来的, 可是为何没有给三郎、四郎,单单给了二郎,我倒听徐老弟说过一回,说虞氏是二郎自己愿意娶的, 既是愿意,当初也是琴瑟和鸣的,此番下此重手,里头定然是有你我不知道的隐情。”
甘尚书笑道:“那虞家不过是52书库,和汴京城离着万千里地,伯爷这话怕是还得斟酌斟酌。”
明远伯眼眸微眯,淡道:“老弟你近年才调来京城,不知道虞家在汴京城可不仅仅一个姻亲!”
“哦?这我还真不知道,还请伯爷指教一二。”
明远伯微微笑了一下,用食指醮着酒,在桌上写了一个“顾”字,在甘尚书骇然的瞬间,笑道:“顾家昔日的世子夫人虞氏,便是出自这青州虞家,认真说起来,正是这徐虞氏的小姑姑。”
甘尚书顿觉口内一阵燥热,忙灌了两口凉茶,咂舌道:“这,这,徐相爷也敢让儿子娶?”
明远伯笑道:“还不是为了笼络士子,张子瞻可是科举出身,徐老弟这么多年为了和张子瞻一较高下,下得可不止这一步险棋。”
说着,沈仁朴瞥了一眼对过似乎还没醒的夏侍郎,和甘甫互换了一个眼色,笑道:“甘老弟,不如我们去麦秸巷子里头,听听曲儿?”
甘甫立即朗笑了两声,“伯爷好雅兴!”说着两人踉踉跄跄地出了雅间,让夏家的小厮将夏侍郎送回去。
一刻钟后,夏府正院里头烛影摇晃,夏夫人接过夫君换下的外衫,微微皱了眉,却听满身酒气的夫君道:“夫人,你可莫嫌弃,不是这一身酒味儿,今个我还得陪着他们去勾栏巷子里呢!”
夏夫人眉目间立即柔和了下来,将外衫在红木雕花衣架前挂好,仔细地理了上头的灰尘和柳絮毛,外头的女使已经端了漱洗的盆子、热水进来。
夏夫人给夫君端了碗醒酒汤,看着他喝了半碗,才道:“今个我去甘夫人府上,听说魏家三娘子陪着国公爷在家守孝,沈枢相那边倒传出了议亲的消息。”
夏侍郎原只当闲话听着,听到后半句,笑着看向了夫人,“议亲?这回又是谁家?”沈枢相议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一回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两年汴京城百姓光看沈枢相的热闹都看不过来。
夏夫人抿嘴笑道:“那日沈枢相下湖救的小娘子,耶嘉郡主新收下的义女,姓顾,单名一个絮字,益州人氏,是一个孤女。”
“孤女?”夏侍郎放下了空碗,沈溪石虽出身明远伯府,但是一直受明远伯府嫡支的打压,官家先前便是为了给他找一门权贵的姻亲,才这般关注沈溪石的婚事,原也是官家爱护臣子的心,虽然也不排除官家对沈溪石这把刀寄予的厚望,但是沈溪石的亲事一直有些艰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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