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她曾经这么想过,只是现在不了。
龙岗村的人不是不可替代的,鸿程村比他们更贫穷,那边的人比他们更迫切,也更懂得珍惜来自外界的帮助。
起码那些坏掉的果子退回来,他们就自己平摊了数目,赵楠楠付的钱是按村委登记的数目算的,也没人跑去跟她闹。
据在仓库里跟鸿程村的人一起打包的那几个妇人说,鸿程村的人一见到赵楠楠就对她千恩万谢,跟他们龙岗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是转头她跳到鸿程村去,他们都不奇怪!
这几天见赵楠楠又忙得不见人影,赵母问赵父:“你女儿又在搞什么?不是说橙子卖完了吗?”
赵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随口说道:“这不是橙子卖得好,隔壁村的求上门来了吗?她就回去帮忙了。”
“奇了怪了——”赵母手里拿着抹布,一手叉着腰说道,“他们村里没别人了吗?就非要她去。”
赵父含糊地“嗯”了一声,想着这事缺了他们女儿还真不行,他们女儿现在可是关键人物,合同都要她签字。
她现在一个人单干,什么都要自己来,难怪忙得脚不沾地。
等以后企业搞起来,手下有了得力的人,应该就会比现在好吧。
赵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直接肯定她会走乡镇企业家的路线了,被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不知赵楠楠想承包种植基地这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于是第二天等女儿一回家,他就试图在她洗完澡扎进房间里之前堵她,想不着痕迹的问上一问。
结果,堵了一个星期都没堵上。
现在她白天走的比他还早,晚上又睡得比他还晚,这一周下来,他竟没有逮到机会跟她问清楚这事。
河岸的冷风中,鱼线在惨淡的阳光中划出一道细细的冷光,追着鱼漂投入了河水里。
赵父向身旁的人抱怨道:“我的女儿心太大了,现在一个村都装不下了。”
他跟周皓言此刻正在河岸上钓鱼,在旁边来钓鱼的都只带个板凳,拿个鱼竿就在栏杆前一坐。
他们不一样,老管家在河岸边搭了个简易帐篷,既挡风又御寒。
在等鱼上钩的时候,手边的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红茶跟甜品,搞得这两人完全不像是来钓鱼,更像是来享受的,真真是羡煞旁人。
周皓言看着他把鱼竿放下,坐回了椅子上,端起准备好的红茶喝了一口,然后由衷地对老管家赞叹了一声:“好茶。”
老管家矜持地点了点头。
好茶带来的愉悦冲淡了赵父脸上的忧愁,周皓言随意地问道:“之前不是说她在村里当村官吗?”
“是啊。”赵父放下茶杯,转向自己的忘年交,“她之前卖橙子我都没敢跟她妈说,现在更不让人省心了。”
周皓言抬手给他斟茶:“怎么个不省心法?”
他已经知道面前坐着的人说的女儿就是赵楠楠,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可赵父却是真的不知道坐在面前的这个就是自己想见的那位顾问,一腔话顿时有了倾诉的地方。
他说:“之前他们村的橙子卖完了,现在她是去帮隔壁村卖去了,在家里天天不见人影。”
周皓言点头,心道在他家里,也是很久没见她来了。
布丁跟软糖现在都是由他亲自出去遛,而且两条狗狗还不满足,还巴巴的想等赵楠楠过来。
赵父停住了话头,转头望向平静的河面,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皓言你还年轻,没做过父亲,不懂我的感受。”
他现在是觉得女儿好像一下子长大了,都不像是他的女儿了。
明明在他印象当中,赵楠楠还是一个穿着花裙子,天天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一出什么事情,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找爸爸。
——因为找妈妈只会被训,还会被打。
慈父严母,做爸爸这个角色,赵父做得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周皓言听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她现在好了,身边多了个顾问朋友,什么事都好像有这个顾问朋友撑腰就行,完全不用来找她爸爸我。”
他这个爸爸做得很寂寞啊。
他口中那个“女儿的顾问朋友”就坐在旁边,听着这称赞自己的话,唇边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听赵院长这样转述女儿夸他的话,跟直接听赵楠楠夸他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毕竟赵楠楠在跟她爸爸说这些的时候,可不知道有一天这些话会通过她爸爸的嘴传到周皓言的耳朵里,所以肯定说得更真挚,更发自肺腑。
周皓言开口道:“所以,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赵父说,“这是我自己推测的。”
周皓言心中的愉悦值顿时降了下来。
他眯起了眼睛,又拐弯抹角地问了好几个问题,表面上是在给赵父出主意,实际上是在拐他说话,想搞清楚赵楠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老管家在旁看着他们,在心里摇了摇头,太过了这掌控欲。
大概就是上次卖橙子的事,赵楠楠已经给了周皓言足够的危机感,让他感到整个事情时时超出他的掌控。
你看赵楠楠好像傻乎乎的,按着他的计划走完一步之后,肯定就要像小狗一样回到他身边,要来咨询他下一步该怎么走,结果她不声不响就把橙子全卖了,还把隔壁村的橙子也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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