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却站直了身子,转身往回走,打开门对外面的司马郁堂挥手:“走走走,去看看。”
太庙里供奉着本朝自开国以来历代君主的牌位。金银器皿平日都被锁在皇宫地国库里,祭祀时才拿出来。所以,太庙里面除了贡品就只剩下牌位、石像、油灯,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了。
就算是贡品也是放了好几天的东西,一般人也是吃不下去的。
所以听太庙令说了昨夜的事情之后,钟馗带着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太庙令满脸严肃和紧张,亦步亦趋跟着钟馗。因为太过肥胖,他总控制不好自己滚圆的身材,好几次都差一点把钟馗撞翻了。
也难怪太庙令如此紧张。太庙令权利不大,平日的职责是开关太庙的门,指挥人打扫太庙只有祭祀和皇上宴请群臣时才能见到皇上。但是,他的官职却不小。而且,太庙闹鬼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管理不善,丢失贡品会被责骂或者降职;往大了说,皇上的宗祠不安,天下大乱,皇上可以处以诛九族之刑。
所以,太庙令天还没有亮就亲自去宫中禀报。
还好,皇上只说不得声张,着刑部司马郁堂密查。结果,司马郁堂带来了一个生面孔。
钟馗走到供桌后蹲下来想要找到脚印。太庙令也紧张地跟着他立刻蹲下,大肚子刚好顶在了钟馗屁股上。
钟馗被他这么一顶,猝不及防往前倒去。他不想摔个嘴啃泥,又不能在这陌生人面前显露真本事,只能顺势低头像个球一样往前滚去。他滚了好几圈,碰到了画满壁画的墙壁,才停下。
太庙令张着嘴,伸出手撅着屁股,僵硬地保持着那个想要拉住钟馗的姿势。
“身手不错。”司马郁堂嘴角抽了抽。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钟馗索性靠墙坐下接着门口的光来查看供桌前的地面。他这么一路滚过来,那青石砖上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
只怪太庙令平日太勤劳,把地面和桌面擦得一尘不染,太庙又是用上好的最硬的青石板铺就,所以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昨夜太庙令可在家?”
“不在。昨日我去友人家中赴宴,黎明时分才回来。”
“监事说看见那个鬼吃的是什么?”
“死人的手。”
“能否让我见监事一面。”听说发现闹鬼的监事是太庙令的儿子。而且自从昨晚上开始,年轻的监事就被吓得一直躲在房中不肯出来。
太庙令叹了一口气:“只要他肯出来,随便你们问。”
钟馗在监事房门上敲门。房中立刻传来尖利的声音:“走开。”因为叫得太用力,监事的声音竟然有些破音。
其实他也可以硬闯,只是他怕吓坏了里面那个已经有些癫狂的人。
钟馗想了想说:“我是太庙令请来的郎中。”
“我没病。”监事立刻回答。
“我是看心理的郎中。”
“什么心理郎中?你别唬我了。”
“我没骗你。整个长安城就我能看这种病。我一眼就能看出人心里的毛病。比如说什么做噩梦啊,惶恐不安啊,见了鬼啊……”
钟馗还没有说完,门就被打开了。
监事站在门口,原来是个瘦弱的年轻人。他脸色苍白,眼圈发黑,问钟馗:“我有病吗?”
钟馗扫了一眼他头顶腾腾的黑气和涣散眼神,老老实实点头:“有。”
“你有药吗?”
“有。但是你得告诉我起因。”
监事生怕钟馗听得不明白,所以把手舞足蹈把昨夜的事情描叙得十分仔细。就连去巡逻之前悄悄在太庙后的放生池里尿了一泡尿的事情,他都把所有细节告诉了钟馗。他说尿尿的时候,还看见池子里有只罕见的金色乌龟。那乌龟闪闪发亮,在黑夜里也能被看得特别清楚。
钟馗听得嘴角抽搐。
其实,监事已经被吓得魂魄不全,所以钟馗十分怀疑他看见血红的大眼睛和吃死人手的事情的真实性。
钟馗敷衍了几句,悄悄把监事缺的魂魄招了回来。监事立刻倒头就睡。
“有线索了吗?”司马郁堂冷冷问钟馗。
钟馗故作高深地说:“有一点间接线索。”
“那就是没有了。去太庙再看看。”司马郁堂面无表情回答完,转身就走。
太庙令的家就在太庙边上,所以来来去去也不费事。
司马郁堂沿着太庙的墙角细细勘查。钟馗偷懒悄悄溜到偏殿的茶桌边坐了下来。
太庙令立刻让人呈上了上好的香茶。
钟馗转了一上午正好渴了,毫不客气地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然后不住地点头称赞:“好茶,好茶。水质甘甜清冽,茶味清香回甘。”
太庙令得意地说:“太庙的井水是山上流下来的水,跟放生池相通。”
钟馗一听立刻把嘴里满满一口茶喷了出来,脸皱得像个苦瓜问:“你说你家用来泡茶的井水跟放生池的水是相通的?”
太庙令茫然地擦了一下满脸茶水,点了点头:“对,通的。”
妈蛋!监事那家伙还往里面尿了尿。那家伙脑子有毛病吧?知道自己家井水和放生池是通的,还往里面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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