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原本躺在床上的钟馗忽然睁开了眼。
他直接穿过了牢房门走了出来。路过司马郁堂扔在地上的钥匙时,他停下了脚步,想了想,把钥匙捡起来,插在门上,才离去。
新的三王爷府气派非凡,即便是在黑暗里,即便还没有完工,钟馗也能感受到以后它的繁华。
盛极必衰。钟馗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他活了这么久,见过太多凡人的起起落落,今日轻裘肥马,明日门可罗雀,不变的反而使这些死物。
好比这园子,原本是一个朝廷要臣的家宅。后来臣子犯事,全家都被牵连蹲了大牢。这里就被风头正盛的新贵族占了。后来宅子又辗转到了琉璃手里,如今又成了三王爷的府邸。不管怎么重建,园子还是那个园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换新主人。
钟馗忽然听见有人在花园深处低声说话。
“如今如何是好?”
“放心,没有人能查到这里,就算查到这里也无妨。”
钟馗悄悄靠了过去,看见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跟三王爷在月下说话。
那个身影跟他见过的‘吸血魔’身形极像。
钟馗立刻朝他们祭出千刃扇。千刃扇划过夜风,在那人的尖叫声中划破了斗篷,然后又打着旋飞回了钟馗的手里。
“谁?!”三王爷爆喝一声,一步上前,挡在了那人的面前。
钟馗放出了玉玲珑,玉玲珑在空中分散成了数十个小的圆球,仿佛星星一样将这一片照得如白昼一般。
“三王爷,你还是让开吧。凡人的尊卑、律法,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只想捉住‘吸血魔’,不想伤及无辜。”
三王爷冷笑:“我自然是知道你对这些无所谓,可是我跟我的心上人约会,不知道又关‘吸血魔’什么事?”
钟馗挑眉。
一张年轻漂亮的脸怯怯从三王爷身后探出来,看了一眼钟馗,又立刻缩了回去。那女子一看就不过十**岁,此刻已经羞红了脸。
钟馗不着痕迹收起了千刃扇:“三王爷旧府邸虽然不如这里,却也比平常百姓家宽敞。王爷如何要到这里来会情人?”
三王爷苦笑了一声:“三王爷府虽大,却满是宫中眼线。我与怜儿情投意合,怎奈她出身贫寒,我母亲不准我与她往来,只说我大婚之后,可以娶她为侍妾。可是我不想那么委屈她,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钟馗不着痕迹靠近,想要从方向不停改变的微风中,嗅到从那个女子身上飘来的气味,以断定她到底是不是凡人,嘴里一边谐谑地说:“三王爷挖个隧道就挖个隧道,干什么要搞得那么神秘,还要闹出这么多人命。”
“我是想挖个隧道通到王府外,之所以那么神秘也是为了避开母妃和皇上的眼线。至于杀人灭口这件事,确实不是我做的。我没必要为了私会,闹出人命,毁了自己的前程。宫中明争暗斗,多得是人想要嫁祸于我。至于是谁,钟公子这么聪明,自然是能猜到。”
钟馗确定了那女子只是个凡人之后,立刻退了一步:“如此,得罪了。”
他转身就要走,一直躲在三王爷身后的那个女子却忽然又探出头来叫了一声:“钟公子。”
钟馗只能停下脚步。
那女子走出来款款行礼:“求钟公子可怜可怜我们,不要将今夜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怜儿和他恐怕今生都无法再见。”
钟馗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不是那么多嘴的人。况且,你们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好自为之吧。”
说完钟馗便消失在了夜空里。
“他信了吗?”那女子望着钟馗远去的背影冷冷问,与方才那怯生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三王爷笑了笑:“应该信了。”
钟馗回去之后细细打听了一遍才知道,原来怜儿全名叫霍轻怜,父亲是李妃的家奴。三王爷与她自小相识。皇上听说三王爷垂青霍轻怜,整日流连在他外公家不回宫,曾发过一次怒,说三王爷年纪轻轻便沉迷女色,不知上进。三王爷为了让皇上息怒,在御书房外跪了一整天,发誓再不去找霍轻怜。李妃也十分生气,说,如果三王爷再敢见怜儿,就把怜儿送去边关做军妓。
自那以后,三王爷好像真的把霍轻怜放下了。
莫非真的有人借题发挥,嫁祸于人?
钟馗冥思苦想了许久都没有答案。
每出现一条线索,便会被人堵住。这件事越往下查,牵扯的人越多。仿佛是个漩涡一般,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别说是朝廷,就连他都恨不得立刻结案,省得再有无辜人死去。
司马郁堂早晨来看钟馗,顺便给他带来了梁柔儿给他做的早餐。
对于昨夜的事情,钟馗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什么也没有查到。司马郁堂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
钟馗正在苦恼自己是先被梁柔儿做的稀糊糊不成形的包子毒死,还是先吃那干得能插断筷子的白粥,听见司马郁堂这么说,他立刻放下筷子问:“嗯?什么事?”
“为什么有几个死者的锄头上会出现王家大宅附近的泥土呢?而且是所有泥土中最新的。可是我仔细查看过,又没有在王家大宅周边发现任何人家地面有挖动的迹象,更没有人运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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