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全身一僵,紧紧捉着白言蹊的那只手渐渐松开,似是有些泄气。
白言蹊得意地冷笑,她原以为同唐毅的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然完胜,不料只是鹬蚌相争,得益的是跟在丧队后面的那些送行群众。
那些自发为朱冼送行群众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悲伤的,他们也知道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人都是朱门弟子,都是大乾王朝里令人敬佩的学官!
当看到有学官在如此严肃悲壮的情况下勾勾搭搭打情骂俏的场面之后,那些围观群众都怒了,纷纷用手指指着白言蹊的脊梁骨,一个一个类似于‘伤风败俗’之类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蹦。
白言蹊和唐毅走在最后面,起先还不当一回事,可是随着骂声的增高,二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扭头一看,送行的百姓正满脸怒容的盯着他们俩,手中还拿着脏兮兮的雪团子以及冻得硬邦邦的菜叶子之类。
对视一眼,白言蹊与唐毅同时做出了决定。
撒腿狂奔!
由唐毅跑在前面引路,白言蹊紧跟在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丧葬的队伍,冲入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人群中,东冲西撞,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群深处。
那些被丢出来的雪团子和菜叶子自然就‘便宜’了其他朱门弟子,弄得好不狼狈。
“堂堂国葬之礼,竟有刁民作祟,来人,速速将这些刁民打下,交于京城府尹收押问罪!”走在白言蹊前面不远处的小李公公尖着嗓子道,此音一出,整个送葬的队伍都停了下来。
小李公公发现了不对劲,一直都跟在他身后的白言蹊呢?怎么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那些个丢了脏雪团子和冻菜叶子的百姓乌央乌央跪了一地,七嘴八舌将事情的原委道出,语气中满是冤屈。
小李公公听得惊心动魄。跟在他们身后还穿着白底缀墨梅衣裙的女子,可不就是白言蹊么?
白言蹊居然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勾勾搭搭,大街上就做一些有伤风化的事情?这真的是他认识的白言蹊么?
不是!
一定不是!
小李公公坚信,他认识的白博士不是这样的人!
“你确定看清楚了?咱家告诉你,你刚刚说的那姑娘可是当朝三品大员,圣上亲封的算科博士白言蹊,若是你话中有任何污蔑之言,人头不保是小事,当心连累九族!”小李公公颤着嗓子道。
那些百姓一听就慌了。读书人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极为神圣,就算是普通读书人都能得到他们的尊重,更不用说是白言蹊这种靠读书获取功名,一步登天的奇才!
有个脑子灵光的百姓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草民看见那黑袍人一直都捉着白博士的手,还是不是凑在白博士的肩上不知道耳语什么,白博士中间似乎挣扎过几次,但最后却没能挣脱,莫不是白博士被那黑袍人给掳走了?”
黑袍人!挣扎的白博士!掳走!
小李公公心中的那根弦被瞬间绷紧,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差点就要蹦出胸口了。那可是被皇帝看重的白博士啊,若是白博士有了什么闪失,估计皇帝会将他送进净事房二次净身吧!
可到底是谁掳走了白博士?
是丞相一派的人上赶着来报复?还是那些外邦谍者贼心不死,暗中作妖?
小李公公急的满头冒汗,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东想西想,过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当务之急哪是想清楚凶手是谁,最应该抓住凶手!等凶手落网伏法,真相可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那贼人掳走白博士之后是往哪边去了,你们看清楚了没?”小李公公问。
那些个百姓早就被吓懵了,更别提周围熙熙攘攘都是人,他们根本没看清楚白言蹊被‘黑衣人掳’到了什么地方,只能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顿时有一群士兵乌拉乌拉地沿着他手指的方向跑去。
……
白言蹊被唐毅拉着一路狂奔,幸亏她的体魄被神经病系统改造过后变得强健了不少,这一路跑下来也不觉得有多喘,倒是唐毅已经跑得汗流浃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言蹊侧过头看一眼气喘吁吁的唐毅,好心提醒道:“三殿下,你是不是有点虚啊?要不要我帮你把个脉?”
男人最大的忌讳就是被人问是不是有点虚,尤其是被女人问。
白言蹊的这句话毫无疑问地戳到了唐毅的痛点,不过此刻已经快要累瘫的唐实在没有力气同白言蹊计较这个问题了。眼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他只想赶紧拉着白言蹊跑进那人来人往的快活林去歇一歇。
快活林这个名字起的快活,实际上只是大乾王朝有名的商行,号称只要有钱便可以在快活林中买到一切想买的东西,买稀有珍宝可以,买消息与人命也行。至于快活林是如何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存活下来的,那就得看它的后台有多硬了。
唐毅拉着白言蹊气喘吁吁地跑进快活林之后,径直跑到柜台前,手指敲在桌面上,正敲三下,然后画一个半圆,再反敲三下,那掌柜的顿时抬起头,连忙道:“贵人请随我来。”
白言蹊的惊讶仅持续了片刻便想明白了。快活林是徽州书院药库中那唐老的产业势力,而唐毅又是唐老要守护的人,唐毅同快活林有关系瓜葛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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