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心一下就挣开了她,几步走到傅伟平跟前,压低嗓音忿然质问道:“爸爸,你觉得我有错吗?我保护自己有错吗?还是你和她一样...”她鄙视地瞥了一眼吕巧珍,“认为把我送到他床上,你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不知是因为被误解而愤愤不平还是被戳中了痛处而恼羞成怒,傅伟平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他猛地收回踏入车内的脚,砰地一声用力甩上车门,垂下眼角瞪住傅筠心,压着怒火轻声斥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是个误会!”
怎么可能是误会!
那晚的情景直到现在傅筠心还历历在目:那色眯眯的小眼睛、冒着酒气的嘴、恶俗至极的声音,以及粗大有力的手掌...哪一个是误会?!
可她没有反驳,只是睁着一双潮润的眼睛倔强地与傅伟平对视着。
吕巧珍见状,连忙扯了傅筠心一把,笑着打圆场:“筠心啊,你爸爸这次真的遇到大/麻烦了,只有施总能帮得上忙,你就老老实实地跟他一段时间,等你爸爸的问题解决了,要分手、要交男朋友都随你的便。”
没想到她竟然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傅筠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侧过脸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吕巧珍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问傅伟平:“爸爸,你也是这么想的?”
傅伟平没有回应,只是拿一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沉沉地盯着她。
刚刚还说是误会来着,这会竟然就默认了!
一瞬间,傅筠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冷得连嘴唇都发颤了,她捏紧拳头,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爸爸,你把我当什么了?”等话出了口,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冰冷的眼泪划过脸颊,被凛冽的寒风一吹,眼睛涩得发疼。
“就当交了一个男朋友啊!和你现在的男朋友有什么区别?再说人家施总多有钱啊,比那你寒碜的男朋友好太多了!你花点心思把人哄高兴了,要什么没有?...”
吕巧珍毫无所谓的话让傅筠心火冒三丈,下意识地就想顶回去,可她并没忘记自己此时正站在校门口,今天虽然是周末,进出的人也不少,要是被熟人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再说,对吕巧珍这种恬不知耻的人,就算骂破了喉咙又有什么用?
傅筠心不屑与她争论,转身就走。
吕巧珍拔脚就跟上去,继续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却被傅伟平突然爆出的一道怒吼吓得没了声响:“你给我闭嘴!”
身后呱噪的声音戛然而止,傅筠心的脚步也跟着一顿。
傅伟平几步追上来,急切地说道,“筠心,你别听她胡扯,爸爸怎么可能让你去做那种事!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用那种方法帮爸爸找来了投资,爸爸也不会心安的!”
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让傅筠心有些反应不及,她皱起眉狐疑地瞧了他好一会儿,才反问道:“既然这样,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傅伟平闻言就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膀跟着往下一垮,无可奈何地说道:“筠心...爸爸真的不想让你为难...可这一个礼拜爸爸找了无数的人、递了无数本计划书,就是没人肯投资,并不是因为项目不好,而是施磊从中作梗...”
在华灯初放的冬日暮色中,傅伟平泛白的短发被冷风吹得凌乱不堪,衬得他愁云密布的脸更加沧桑。
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什么时候已经老成这副模样了?
傅筠心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溢出来,她立刻仰起头用力把泪水逼回去,哑着声问道:“江州这么大,他施磊难不成是土皇帝,能一手遮天?”
傅伟平叹息一声,脸上松弛的肌肉耷拉下去,越发显得愁云惨淡,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也跟着萎顿下去,哀声叹气道:“他虽然不是土皇帝,可人脉很广,在圈子里也很有话语权,得罪了他几乎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江州的投资圈,所以爸爸求求你去和他道个歉,只要道歉就好,其他的...”他低着头沉默了一瞬,才重新迎上傅筠心的视线,坚定地说道,“爸爸绝不会勉强你。”
“傅伟平!”吕巧珍闻言立刻皱起眉头,一双凸出的眼睛死命地瞪着傅伟平,满脸都是反对的神情,傅伟平却没理她,只满眼哀求地注视着傅筠心。
他看起来那么可怜那么无助,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揪住了,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想,她和妈妈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算被这个绝情的男人伤得体无完肤也无法真的弃他而去!
为什么感情的世界如此不公?有的人可以予取予求,有的人却只能挖心掏肺?
傅筠心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里,才终于压下心底的波澜,平静地说道:“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爸爸知道你没做错,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哪有什么真正的对和错?有钱就是对,没钱就是错...筠心,爸爸的公司就快撑不下去了,要是再拿不到投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只剩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傅筠心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他的哀愁压得繁重不堪,她抬眼望向暮色渐浓的天空,那浓重的灰色布满了整个视野,一如她此时的心情,积郁到化不开。
良久,她终是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轻声问道:“你确定我去道歉了,他就会给你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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