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心随手捧起桌边的一盆君子兰就往她脸上砸去。
吕巧珍没有防备,吃了一嘴的泥沙,“呸”了好久还没吐干净,气得浑身发抖,想冲上去好好教训一顿傅筠心,却见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瓷花瓶,再看她那满身的煞气,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架势,不由地心底发憷,不敢近她的身,只能冲着坐在书桌后头的傅伟平愤愤地骂道:“看看你养的白眼狼,竟敢对我动手,真是反了天了!我早就跟你说这小□□靠不住,你偏不听,还指望她帮你赚钱!幸好当时我没听你的,把医院拿去抵押,不然这下真的要倾家荡产了!”
傅筠心听得一愣,随即皱起眉头冲傅伟平确认道:“爸爸,她说的是真的?你没拿医院去贷款?”
傅伟平缓缓地将视线对准傅筠心,浑浊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了许久,才哑着声说道:“筠心,你弟弟还在上小学,要是爸爸把最后一点家当都给弄没了,他以后怎么办!爸爸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你就行行好帮爸爸最后一次好不好?爸爸找人打听过了,你那男朋友的爸爸是省里的高官,他自己又有好几家公司,身家少说也有上亿,你去求求他,让他帮爸爸度过这个难关,等以后公司好起来,一定加倍还给他...”
既然有信心让公司好起来,那为什么不拿口腔医院去贷款?
傅筠心的满腔关切骤然间冷却了下来:“爸爸,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听到这样的答案,傅伟平最后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了,他一拳捶在桌面上,怒斥道:“傅筠心,我要是有别的办法还用得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求你吗?!”
傅筠心被他突变的态度弄懵了,僵着身子定定地看着他,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她强忍住心底汹涌的愤怒和委屈,用微微发抖的声音反问道:“爸爸,你这是在怪我?”
傅伟平还没出声,吕巧珍就急不可耐地骂道:“不怪你怪谁?要是你当初老老实实地跟了施磊,你爸的公司还会破产吗?明明就是个被男人睡烂了的破鞋,偏偏还清高得很...我看你就是故意让他破产的,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臭□□养的东西...”
傅筠心本不打算理会吕巧珍,只盯着傅伟平倔强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却不想那泼妇越骂越起劲,一声声尖利恶毒的骂声像是恶狗锋利的牙齿,不停地啃噬着她的心。
她猛地转过眼去,只见那张涂着深红色口红的嘴唇像是两片薄薄的刀子,张张合合间,粗俗不堪的脏话就源源不断地吐了出来。
骤然间,封印在心底最深处的痛苦记忆又冲上心头,恐惧、愤怒、还有逃不脱的绝望如烙铁般烧灼着她的心,一股痛恨的情绪从胸口直冲到了喉头,“啊——”她陡然爆出一声怒吼,抡起手中的瓷花瓶就朝吕巧珍狠狠地砸去,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暗藏在时光深处带给她无尽痛苦与折磨的恶魔砸得粉碎。
可这回吕巧珍早有防备,花瓶砸了个空,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见傅筠心手中再没有武器,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也萎顿了不少,吕巧珍的胆子骤然间大了起来,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眯起眼睛一步一步地走向傅筠心:“哼,不知好歹的小贱货,看我今天不把你这张狐媚脸划烂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她的眼里闪现着恶毒又兴奋的光,脸上那愤恨又迫切的表情扭曲着,如同噬血的恶鬼般狰狞可怖。
一股嫌恶又恐怖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傅筠心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目光却下意识地转向傅伟平,就像多年前被吕巧珍毒打时那样,用充满渴望与害怕的眼神向他求助,可他却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用漠然又冰冷的目光回望着自己,那置身事外的神情,简直和从前一模一样!
可他明明说过:“爸爸保证从今以后决不再让那姓吕的女人欺负你,要是她还欺负你,爸爸一定叫她好看!”
却没想到,不过四年的功夫,他不仅把自己许下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和那女人一起算计她!
那一刻,傅筠心只觉得胸口炽烈燃烧着的愤怒之火骤然间熄灭了,只剩下一堆失望透顶的灰烬。
“爸爸,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你敛财的工具?还是往上爬的台阶?有用的时候费心讨好,没用的时候就一脚踢开,甚至连垃圾都不如?”
悲愤的诘问在内心深处不停回响,可傅筠心却问不出口,或者说,不想再浪费感情和力气去问,因为她早已心灰意冷。
而吕巧珍见傅筠心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气焰越发嚣张,挥舞着手中的瓷片就朝她扑过去,却不想猛地被人拽住了手臂,她以为是傅伟平,立刻扭过头去叫他别妨碍自己的好事,可撞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阴沉可怖的脸。
这不是那小贱人的男朋友吗?
吕巧珍一眼就认出了纪慕辰,下意识地就想破口大骂,可嘴还没张开一道剧痛就从被他捏住的手腕处传来。
她痛呼一声,拿着瓷片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锋利的瓷片应声而落,而她的双腿不知怎么的也跟着软了下去,右腿的膝盖更是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而手腕上的痛感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痛得她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
纪慕辰厌恶地盯着吕巧珍,低沉的嗓音里透出满满的警告:“你要是再敢打傅筠心一下,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手来!”他的语气并不强烈,可里头蕴含的气势却十分逼人,特别是那双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睛,仿佛淬了毒的冰刀,凌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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