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心正胡思乱想着,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即将飞去大洋彼岸一展身手的家伙...
她看着屏幕上“纪慕辰”三个大字,心跳突然就乱了,犹豫了足足五秒钟,才伸出手去,然后默默地将手机翻了个面。
求你了,赶紧登机吧...
傅筠心钻进被窝,拉起被子蒙住脑袋,牙齿无意识地咬住大拇指的指甲,闭着眼睛听着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
等了好一会儿,手机才安静下来。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刚掀开被子,就听“午”地一声,又来了一条微信,还是一条语音。
她举起手指,盯着界面上的那只小喇叭犹豫了半晌才终于点下去,很快就听一道清冷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傅筠心,你要是再不吭声,信不信我马上从机场赶到你家,立即执行昨晚的约定?」
判了死刑吗?还立即执行呢!
傅筠心暗自吐槽了一句,随后飞快地发过去一条文字信息:
「祝你一路平安。」
「就这样?」
傅筠心想了想,又发了两个字:「再见。」
「没了?」
emmm...傅筠心皱起眉头又想了下,很快又加了一句:「祝你一切顺利。」
「没了?」
「没了...」
「好吧,再见。」
再见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纪慕辰沉着脸收起手机,在一声声不厌其烦的登机提醒中,快步走向登机口。
两周后,当忙于期末实验考试的傅筠心几乎把那些糟心事忘得一干二净时,接到了纪慕辰的电话。
他说傅伟平的公司破产已成定局,而与他公司有业务往来的供应商以及被拖欠了好几个月工资的工人们拿不到钱,追到了口腔医院,吵、闹、打、砸、抢,无所不用其极,再加上一起医疗事故的患者上门维权,又曝出种植牙材料以次充好等丑闻,医院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只好暂时闭门歇业,银行贷款也办不下来,关门是迟早的事。
听到这里,傅筠心不由地叹了口气。
纪慕辰停下话头,问道:“你后悔了?”
傅筠心默了一瞬,随后闷闷地问了一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了?”和亲生父亲闹成这样,这世上大概也就她一个了吧...
却不想纪慕辰干脆利落地说道:“不会啊,如果是我,早在十年前就这样做了。”
十年前呢,如果那时候就这样做的话,会改变什么吗?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吧?傅筠心收起心头纷乱的思绪,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是吗?”
“傅筠心,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况且,这些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公司老板也是康达口腔医院院长的信息透露给那些拿不到钱的供应商和工人们而已,“你不需要自责,你甚至没有将他们加诸在你身上的伤害反弹,按理说,该加倍反弹才对。”
加倍反弹...傅筠心忽然就被这个词逗笑了,笼罩在心头的阴霾跟着散开了些,语调也变得轻快起来:“辛苦你了,谢谢!”
“不用客气,等价交换而已。”纪慕辰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完成一桩互惠互利的交易而已。
傅筠心的心口却蓦地一紧,随后想要像他一样用沉稳的老司机口吻问一问兑现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可张开嘴却迟迟发不出声音来,倒是纪慕辰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道:“明天晚上把时间留给我。”
她心头没来由地跳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了声“好。”
兑现交易的这一天刚好是周六,天气虽然还是一样的冷,阳光倒是很充足,傅筠心坐在洒满阳光的飘窗上做试题,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腕上的手表,看那飞逝而过的时间,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不知不觉,约定的时间就到了,出门的时候,她有种上战场光荣赴死的悲壮感。
当然,死之前照例是要美餐一顿的。
傅筠心和纪慕辰面对面坐在江畔的西餐厅里,听着舒缓动听的钢琴曲,吃着精致繁复的法国菜,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即将要面对的,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
可对面的男人却神情自若,优雅地细致地品着一道道美味佳肴,还心情甚好地与主厨用法语交流了好一会儿...
瞧这副老司机的沉稳做派,一定没少执行过这样的“约定”吧!
傅筠心心中忽然有点不服气,自己的初夜竟然也要拱手献给这个曾经抢了自己初吻的男人!
还以为毕业之后就能天各一方从此相忘于于江湖,却不想,兜兜转转十来年,自己终于还是成了他的阶下囚!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从一而终”吧...
胡思乱想间,一道道菜上了又撤,撤了又上,终于捱到了最后的甜点,漫长的煎熬马上就要结束,傅筠心脸上看似非常享受此间氛围的僵硬表情也终于放松下来,可这样一来,离“受刑”不又进了一步了吗?
想到这里,勉强镇定下来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对面的男人却已经放下餐勺,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了。
“走吧。”他率先起身,傅筠心连忙放下餐巾,深吸一口气,起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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