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有她搞不掂的,把矛盾中的俩女生喊到自己家,面上请人来家里做客,暗地里让她娘出马,把两人的心结摸得透透的,回头对症下药,一劝一个准。
这自我牺牲也是够够的了,谁让她是班长呢。做干部不容易啊。
想着才只是个二十人的小班长就这么劳心劳力,男人带的可是不止一个团的兵,等回来一定要好好犒赏他。太不容易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班上八个女生,每逢有点矛盾,才冒头就被盈芳解决在摇篮里。一个学期才过一半,就和谐得如同一家人了。
男生相对大气些。而且说实话,大部分不是结婚就是有对象的,上课以外的时间,不是忙着孜孜不倦地学习,就是往家写信、邮包裹。惦记家里婆娘、对象都来不及,哪有那外国时间闹矛盾、起嫌隙啊。
就这么,第一个学期行到尾声时,盈芳所在的考古专业一直都挺顺风顺水、和谐愉快的,至少没闹出让院校领导、教授讲师下不来台的糟心事来。
不像其他系,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品行有问题的学生,背负着家里人殷切的期望、扬眉吐气地考上全国一等一的大学后,并没有像家里人以为的在勤奋刻苦地钻研学业,而是迷上了大城市里的纸醉金迷。
这些人忘了上大学的初衷、忘了家中的黄脸婆or农家汉,管自己享受着浪漫而又自在的大学生活,甚至谈上了说是能灵魂交融的对象……最后当然是被学校劝退。
“早点发现、早点劝退也好,真等毕业后分配了工作,才真的造孽呢!”姜心柔每次听闺女提起学校的事,总免不了一通唏嘘。
萧三爷却笑她单纯:“换个环境就认不清自己、辨不清方向,这种人就算种地也不见得有出息。明明有家室的人,分开几个月就混不吝地乱搞对象,回到家又能安分多久?”
姜心柔叹气:“想不到京大这样的学校,也免不了这种糟心事,更别说地方学校了,怕是乱的很吧。”
确实挺乱的,主要是下乡那拨知青,前面敌不过现实在乡下结了婚,现如今高考恢复,搭着高考这匹高头大马又回了城,多少嫌弃乡下的丈夫或妻子。
稍微有点良心的还定期往家通信,没良心的彻底抛家弃子,完全不给音讯,还在学校这边找对象。
家里那边见人一走就没了消息,能放心吗?于是打了证明、开了介绍信,一路找到学校。这下好了,捅了马蜂窝了。
各地学校见势不对,组织教职工对在校学生展开大规模的摸底调查,着重落实在校学生的家庭情况,尤其是已婚、未婚,有无子女等方面。
这一查不得了,许多光明正大在学校拉着小手谈恋爱的学生,背后竟然都有家有室,个别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校领导大怒,毫无商量余地地砸下警告、记过、记大过等一连串处分。情节严重的直接开除学籍。
如此清肃了一场,等到第一学期结束时,校容校貌俨然上了一个台阶。
“班长,还是你好啊。”上课总爱黏着盈芳坐的刘大丫趴在课桌上唏嘘,“一开学就表明结婚有孩子,当时历史系好几个男生想追求你来着,一听你死会了,还在背后议论你傻。说你结婚这么早,对象肯定是地里刨食的,而你考上了大学,还是京大高材生,想找什么对象没有,干啥这么想不开……”
考完试返校大扫除,她们几个早到的女生,裹着棉大衣捧着热水杯凑一块儿唠嗑。
窗外西北风呼呼,吹得窗玻璃猎猎响。
盈芳看了眼手表,离事先通知的集合时间还差一刻钟,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书桌失笑:“什么想不开?结婚生孩子就是想不开?”
这是什么谬论!搁上辈子,绝壁被整个皇朝追杀。
她不觉得自己早婚早育啊,结婚都十九岁了,生娃二十出头了。上辈子做姑娘的,十六岁还待字闺中,全家都着急。
“那可不,谁让你长得漂亮,气质又好。而且我们几个口风紧,没往外说你家的情况。别人哪知道你家条件,看你档案是X省下边的小公社上来的,就以为你男人是地里刨食的。”
包括刘大丫在内的考古专业女生,都去过盈芳家。
起初几次是女生之间闹矛盾被班长拉去家里调解,后来嘛,班长家就成了她们假日磨洋工的好地方——那后花园多漂亮啊!
啥事儿不干仅仅只是坐在草地上晒晒太阳就很满足。班长家还有只橘红色的胖猫,没事逗逗它也挺好玩。
何况每次去还有外头吃不到的美味点心、茶果。
当然,她们也会凑钱凑票提点糕饼水果去。总不能每次上门都蹭吃蹭喝。那太难为情了。
盈芳听了刘大丫的话无奈摇头:“我丈夫是军人,十六岁参军,迄今有十三年军龄了,上过前线、杀过敌,我和他的婚姻是受国家保护的,以后这话别乱说了。”
刘大丫吐吐舌:“你不早说。那帮白斩鸡要是知道你男人是军人,哪还敢背后嘀咕啊,吓都吓死了,破坏军婚可是要……咔擦的。”
她比了个手起刀落抹脖子的动作,完了还掐着脖子翻白眼表示丧命。
盈芳抿唇直乐:“大丫,你去当演员一定很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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