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一次快门就是一小截胶卷,就是六毛钱,照相师傅都替他们心疼,“解放军同志笑一笑,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已经过去了,今儿可是你们的好日子!”
宋恩礼把手伸过去快速在萧和平后背挠了一下,他这才扬起嘴角,照相师傅趁机按下快门,终于捕捉那一抹浅浅的,发自内心的弧度。
宋恩礼最后决定把另外两张照片也各冲印三份,又多交了两块四。
照相师傅在她之前的单子上重新补充了下,递还给她,“一共九张照片,一个礼拜后来拿吧。”
冲印照片就是拿药水来洗,慢工出细活,处理得越仔细洗出来的照片就越好看。
“那行,那我们一个礼拜后来拿,麻烦您了。”
照相师傅把两人送出门口,“慢走。”
“下次咱带爹娘一块儿来拍照,拍个全家福。”宋恩礼主动扶上萧和平胳膊。
为了以防万一,萧和平来的时候依旧拄着拐棍,所以就算宋恩礼正大光明的扶他也没事。
“好。”
回家前,两人去了趟邮局。
除了给奎爷回的信,她还给杨超英寄了一份,用的还是“王春玲”的称呼。
自打那次回来后通过一次信,两人就一直没联系,也不知道那姑娘现在到底咋样。
王秀英听说两人去拍照片了,高兴的不得了,“红旗啊,给娘留一张不?等你俩以后上省城过日子了,娘也能天天看到你俩。”
“有的,给您留了三张。”
“真的!”只要是跟老儿子小儿媳有关的,花再多钱王秀英也不心疼。
“真的,一个礼拜后就能拿照片。”宋恩礼在小挎包里掏啊掏,掏出俩黄澄澄的大橘子一个递给她一个递给王胜男,“给,副食品商店今天供应这个,特甜。”
这个倒真是副食品商店里买的。
基本上宋恩礼请假都是王胜男代班,王胜男没时间就让萧和平去,这几次却是她主动要求,至于原因……
宋恩礼望向不远处那个正拄着锄头在地头跟人聊得兴起的眼镜男。
果然,王胜男不再跟以前似的有东西直接吃掉,而是装进自己的小挎包里。
她的小挎包不是标准的军绿色,这个是她照着宋恩礼的小挎包自己用绿色的碎布拼的,不过也很好看。
“你咋不吃?”王秀英不解。
“等,等会儿再吃。”王胜男捂着小挎包红着脸跑开,“四表嫂你帮我看会儿。”
“咋了这是,这丫头一天心神不宁。”
宋恩礼摇头。
虽然站在她旁观者的角度看来那个周振兴真的不咋地,但王胜男现在是少女怀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她劝过,萧和平也反对过,只能靠她自己醒悟了。
宋恩礼请假,在社员们看来是很正常的事,反正她找人顶替又不会占大队便宜,所以从来没人提出异议。
但知青们却并不这么想,特别是几个女知青,她们到这儿一个月不到,宋恩礼已经找人顶替好几次,可她们却得每天按时上工,一天干到晚没几个工分不说,偶尔稍微休息下就是负日值,这让她们觉得很不平。
不过鉴于几次跟宋恩礼的真面交锋都没讨到便宜,这次几个女知青一合计,直接把王宝生堵地里。
“大队长,宋同志每天上工不是迟到就是早退,经常无故旷工却照样领工分,社员们都是一肚子意见,却因为她是您的外甥媳妇而敢怒不敢言!您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啥说法?你们要啥说法?这大队里跟我沾亲带故的人家多了去了,照你们这意思这些人可都甭来上工了,不然有点啥事屎盆子不得都扣我头上?”这些知青做事情不行,搞事情倒是有一套,王宝生看到就头疼。
“我们可没这个意思。”李芸拄着锄头,趾高气昂的睨着王宝生,“不过对于某些偏私的事情我们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大队长要是真没私心就该把宋同志旷工的工分扣下来,不然的话我们只能上公社上县政?府去给大队的父老乡亲讨公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爹偏私了!”王胜男本来要去给周振兴送橘子,看到这边起争执,跑过来狠狠推了李芸一把,“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李芸踉跄倒退,后背突然抵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回头一看,竟是生产队里最凶狠的民兵,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上次她可看到这男人是咋对付那个叫刘芬芳的破鞋的,臭鞋底儿把人脸都抽肿了!
“小心点知青同志,万一不小心摔地里,很痛的。”张老棍抹着嘴角邪笑。
不知道为啥,李芸看到他左眼皮子就猛跳,逃也似的躲到张梅花背后,啥高傲劲儿都没了。
张梅花马上替主上阵,跟王胜男吵得不可开交。
本来就是要收工的时间,社员们自然都跑来看热闹。
宋恩礼一听又是为了她的事,也懒得再废话,“你们不就是眼红我记工分省事儿嘛,行,我辞工,不过就算我辞工也轮不到你们,先来后到也得从我们大队社员里先选一轮。”
反正这点工分对于她来说有没有都没所谓,不去地里干活时间上还能再宽裕点,想干啥就干啥,可以时不时上县城挣钱,而且她在肉联厂已经有份工作,一个迟一个早也要是辞工的,没必要叫老舅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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