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有道门,门是石制的,上面同样画着类似砖块的结构,很立体,哪怕是面对面站着一时间都无法轻易分辨它与墙体的差别。
“我是满人。”佟阿太再次摸索墙上的机关,把石门打开。
佟姓就是清朝时的佟佳氏,镶黄旗,曾经是清皇族主要的联姻对象,就老太太这范儿,宋恩礼觉得没跑。
她这辈子还从没见过哪个人在衣衫褴褛的情况下还能有这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流露。
“您要粮我能理解,可是这猪关底下恐怕会发出声音吧?”
“这你不用管。”井底又是九曲十八弯,很大一个地库。
“亡国的时候我刚出生,我的阿玛有先见,早早准备了其他身份跟我额娘隐居在沪市,将从京中带出来的大批物件全都封存在这儿,还有后来我夫家被抄家前连夜运送来的东西,为了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死了太多人,现在你能接手,说实在话我心里是高兴的,从被抄家后,我时刻担心这些东西被人找到,怕自己没能力保护,会对不起九泉下的父母丈夫……”佟阿太推开过道尽头的最后一扇门,“眼下我终于能踏实的睡个安生觉了。”
满室金碧辉煌。
绫罗绸缎、珍宝古玩、银条金锭……密密麻麻全是深赤色大木箱子,箱体上打着齐整的铜钉装饰,这是一个家族的藏宝库,更是一个家族的历史。
可这一室荣华富贵最后却只换了外面的一板车的食物。
宋恩礼突然觉得悲从中来,“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会是这些东西的最后一个主人。”
佟阿太点头,“看得出来你是个爱惜之人。”
奎爷拄着腰扛着一袋面粉下来,“嘿,搁哪儿?”
“你随意。”佟阿太转身出门,没有任何留恋,对奎爷抬抬下巴,“你跟我来。”
“你这老太说话咋一点客气没有。”奎爷嘟囔一声,吃力的扛着面粉袋跟着她离开。
宋恩礼再次把这密室细看,尽可能的将每个细节印刻到脑子里,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往空间里搬。
除了几身挂在“龙门架”上的朝服华服,大部分东西都保存在大木箱里,所以收拾起来不费吹灰。
她这边丢进去,空间里阿呜迅速帮她码放整齐。
一个小时后,宋恩礼从密室里出来,里头已经空空如也。
奎爷刚把最后一头小猪崽扛下来,瘫坐在密室门口,“老咯,想当年一口气扛起三百斤不在话下,现在稍微动弹下酒喘的不行。”
“东西呢?”宋恩礼问他。
奎爷指指那边,“有个小冰窖,怪神奇的,这都多久了居然还有冰。”
“这不算啥,像这种世家建房子跟建陵墓一样都很讲究门道。”宋恩礼在冰窖里找到佟阿太,“您应该知道没有百分百安全的地方,而且这些东西也管不了多久,如果您将来有需要,可以随时找奎爷,他会带消息给我,您赠与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会不管您。”
“不用了。”佟阿太摆摆手拒绝,“谁说就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正文 第二百章 被公安抓
从老别墅出来,宋恩礼还在想着佟阿太最后说的那句话。
其实密室里的那些东西,哪怕再叫她出十倍粮她也会收,佟阿太心里肯定也清楚,她明明可以要更多,却偏偏只要了那么点。
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对活下去已经并没有太多执意,或者说她已经开始放弃?
“奎爷,这事儿就算了了,佟阿太那儿以后你多看着点,能活着比啥都重要,谁又知道这世道以后就不会好起来。”
奎爷“唉”了声,“其实那老太太也怪可怜的,听说年轻的时候算是个人物,嫁的男人不管事儿,偌大家业全靠她一人操持,只可惜太有钱也是祸,建国后就被打成了资产阶级反动派,一家老小全死在批斗中,只剩下她一人苟延残喘,倒是充盈了国库。”
“她现在就住那路边的矮棚子里?”
“嗯呢,白天扫大街,有时候也被拉出去批斗,上回我见她昏死在路上帮衬了她一把,这不就认识了。”
“挺好的。”
宋恩礼把奎爷送回他住的那幢老洋房。
来的时候她本来还想跟奎爷提提户口的事,不过见奎爷现在这副自顾不暇的状态,还是作罢,打算自己想想办法,或者让阿呜想想办法。
还有奎爷的住所,那鸡屁眼大的地方实在是没法住人。
奎爷回家后,宋恩礼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她并不是很想去住脏兮兮的招待所,可是六十年代的沪市,她一个亲人都没有。
她的家人现在远在海外,二十年后才会回国,连他们家的公馆都是后来爷爷自己买地建的,在这个时候的这座城市找不到任何同她有关的痕迹。
有萧和平在身边时,宋恩礼从没想过太多跟家跟亲人有关的事情,可是当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失落。
这是一种完全说不出来的感觉,眼眶酸酸的,想哭。
她突然好想萧和平。
就想窝在他怀里被他宠着疼着,听他一声声唤她“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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