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的使命和职责她明白,也更明白他的身不由己。
如果可以,这样爱护家人的萧和平怎么会选择伤害他们?
半山腰,风吹得青芦苇叶子沙沙作响。
萧和平侧身躺在草地上,一只手搂着宋恩礼,另一只手轻轻在她肚子上抚摸,春风合着花草香温柔吹拂过脸颊,太阳有点大,两人惬意闭眼,默默聆听彼此的存在……
怕被人发现,这段时间宋恩礼只敢在中午不操练的午休时间或者晚上战士们都入睡后才敢来找他,也不敢呆的太久,一般说上一会儿就得离开,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
“胜男和小孙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六月底,没多少日子了,到时候你要不要下山?哪怕不能出席,私底下见见爹娘也好,在家住上一晚也好,我实在不忍心萧和平,我每天看着爹娘为你伤心流泪,我觉得自己快瞒不下去了。”一想到王秀英的眼泪,萧铁柱的白发,她就难受得慌。
萧和平心里何尝不是一样感受,可身负重任,不允许发生任何一点意外,他再于心不忍也只能咬牙坚持。
他握着宋恩礼的手,依旧是缄默。
六月中旬一过,盼着月底的婚事,日子也过得感觉比平时要快。
考虑到之前已经帮萧和平弄过一处院子,再弄一处容易被人说闲话,大队里也实在没有合适的地儿,王宝生干脆在宋恩礼家斜对面的空地上给闺女另起了一处当是陪嫁。
农村盖房子不讲究排场,黄泥土坯垒个房,高粱秆子围个墙,只要能挡风遮雨就成,都是些简单活,萧王两家男人又多,再叫上些要好的社员搭把手,几天功夫就能完事。
因为这事,萧铁柱他们这几天吃过早饭就往出走,午饭在王家吃,一般干到天快黑才会回来;男人们忙,女人们也不闲着,得帮着准备酒席上要用的东西,吃的用的,基本也是一天忙到晚,死气沉沉的家里总算有了点活力。
除了王秀英。
王秀英是真的死心了。
宋恩礼和小孙刚从首都把“萧和平”骨灰抱回来的前几天,她一直自我安慰这是个恶梦,醒来还是天下太平,老儿子还会平平安安出现在她面前,可她浑浑噩噩在炕上躺了这许久,天亮等到天黑,天黑等到天亮,老儿子连梦里都吝于出现,她实在是没法再继续骗自己了。
老儿子没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其他人其他事,她实在是无心无力……
宋恩礼一早上起来就觉得王秀英有些不大对劲,之前一直郁郁寡欢不愿意见到任何同萧和平有关的东西,家里为此把犄角旮旯都收拾干净了,这天却是主动叫她把萧和平的照片拿给她看。
当时王胜男刚好找她有事,宋恩礼就没多想,拿了张之前跟萧和平去县城照相馆拍的照片把她交代给四丫便走了,等过十来分钟后回来,相框玻璃碎了一地,王秀英已经在炕上昏死过去,枕头上还有一大滩血迹!
“四丫!四丫,快去找你爹你爷他们,你奶吐血了得赶紧送县医院!”家里人都去王家帮忙去了,孩子们这个点都在学校上课,除了每天呆家里照看五丫的四丫,宋恩礼连个多余的人影都找不到。
四丫闻讯,急急忙忙从后院茅房跑出来,见她奶这副骇人模样,哭着跑没了影儿。
萧铁柱第一个跑回来,脸色跟石灰一样难看,见到那一滩血魂都吓去一半,啥也顾不上背起王秀英直接往出跑,得亏萧建业在听说这事的第一时间就跑出套了马车,这才及时把两人送去县城。
宋恩礼不放心,回家收拾了点住院要用的日用品也追了上去。
大着肚子走不快,好在她有空间,估摸着萧建业他们差不多该到医院,她直接出现在了胖老头住的那院儿里,再从胖老头家折去医院,正好跟马车一前一后进门。
“大夫,你一定得救救我媳妇!钱我有,不管花多少钱都没事,求你一定要救她!”
等她找到科室,正好看到萧铁柱从裤子的暗袋里往出掏钱,一毛两毛,五毛一块,一张张叠得整整齐齐摞在医生办公桌上。
老头眼眶发红,说话都带着哭腔。
他爱吃爱钱,以前王秀英管得严从来没能存下私房钱,前阵子亲家爷爷来了天天带着他赌钱赚钱,这才攒下这么些,他怕掉了一直随身携带,睡觉都舍不得脱裤子。
可现在为了他媳妇,他拿得毫不犹豫。
宋恩礼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正经的萧铁柱,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能从那眼皮耷拉的眼角滑下。
“爹,您别着急,娘会没事儿的,相信我,娘一定会没事儿的。”她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萧建业,将那一叠子钱拢好塞回萧铁柱手里。
她真怕王秀英还没醒过来,萧铁柱又急撅过去了。
事态紧急,完全没人在意她一大着肚子的女人到底是咋从青山大队追到县城来的,居然还跟他们前后脚。
萧家除了一知半解的王秀英和萧和平,其他人并不清楚宋恩礼的来历和能耐,所以她的安慰在萧铁柱听来也只是个安慰,听进耳朵也就算了。
“你们也先别着急,吐血也分情况,先别自己吓自己。”医生好心宽慰萧铁柱,只是老头已经被吓傻,只知道把钱往他桌上放,宋恩礼和医生往他手上塞了几次都没用,最后两人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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