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用白居易的诗,她就是那个曲罢常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女子,而她过的,也就是那种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的生活。
许多人都在等她长大,一掷千金只求她一曲,求她一舞,然而她长大后,却爱上了一个落魄的书生,彼时杏花微雨,正值清明,她带着丫鬟去寺庙祭奠自己病逝的生母,在山路上遇见了避雨颂诗的卿沉书。
瞿秋苜那时已经是见过世面的聪明女子,而卿沉书还只是个质朴无华的平凡书生,他没有家人,独自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拜访一位大儒求教准备科举,却在此迷了路,被雨困在山里。
瞿秋苜将人生地不熟的卿沉书带到了淮江,将他留下,两人花前月下,呤诗赏乐,日久生情。奈何瞿秋苜始终是名女妓,卿沉书始终心有芥蒂难以释怀。
为此,瞿秋苜亦是难受,终于在一年之后,卿沉书参加科举夺得头魁,她得知消息后十分激动,设计制造机会背着老鸨偷偷收拾了金银细软预备逃离淮江去追寻自己的爱人。
正文 第926章:花生两岸露生香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怀有身孕,孩子的父亲就是卿沉书,然而等她几番辗转找上门时,功成名就的爱人却不愿意见她。
皇都距离淮江只有几十公里,老鸨派来追寻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瞿秋苜,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为躲避追踪而摔倒数次,一路拖着染血的身子扑倒在皇帝赐给卿沉书的府邸门前。
她受了那么多苦,怀着最后的希望向府里的人求救,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一直到她被追上来的人拖走,那扇门都没有打开。
那场意外带走了瞿秋苜的孩子,那扇门关上了她的心,而那场雨夜,成为她多年的噩梦,那个人,更是她后来无尽岁月里被扎在心中的尖刃。
被老鸨抓回来之后,她便死心了,弹不好琴,唱不好歌,跳不好舞,那些爱慕她的客人开始对她厌弃,从前美丽动人的她成了过街老鼠。
她日复一日魂不附体的活着,后来老鸨终于放了她,她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件事,还是想去看看那个负了她的人。
她再次去到皇都时已经是很多年后,在她去的那天,那扇从来没为她打开过的门前人来人往,钟鼓喜乐。原来那个人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有了家,有了孩子,有了她没有的一切,而那日,正是他为自己孩子办的白日宴。
“我恨了他很多年,一直到现在,想到他,我还是会很难受。”
瞿秋苜缓缓的说着,动人的声音诉说着伤人的话。灵落侧目去看眼前的女人,她确实很美,却是蒙了悲伤的纱,不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次之后,我再也没去见他,我颓靡了很久,很迷茫,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怎么活下去。后来,我用余下的所有钱财,在皇都买了座酒楼,请人打点,经营到如今,就是你想要的映水天楼。”
说到这里,瞿秋苜回眸看了一眼灵落,那双眼里蕴含了沉重的阴霾,是浓得化不开的伤。
“灵落姑娘,如今十几年过去,他成了显赫的人,而我还是那夜雨里的污泥,狼狈,不堪。
其实我已经不恨他了,他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我只是还想见他一面,我有一些话想对他说,我想要求你做的事,就是将他带来。
这么多年来,他也知道我的存在,他依旧不愿意见我,我也没有理由去勉强他,所以灵落姑娘,拜托你了。”
所有的话说完,瞿秋苜那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望着灵落,那样动人,那样悲戚,更深的,却是绝望。
灵落点点头,她印象中朝堂里是有卿沉书这么一个人,是先帝还在世时某一届的科举状元,顺利在皇都落户安家,现在朝中属于中立派的一个人。
一方面惦记着传统伦理,一方面又畏惧着太后,不不敢偏向于任何一方,为人处世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得罪,谁也得罪不起。
灵落并不喜欢这样的人,却没想到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经历。
正文 第927章:花生两岸露生香
自古深情留不住,灵落有些同情眼前这女人,这就是爱错了人的下场。
如果没有遇到卿沉书,她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歌女,她过着自己的生活,享受着自己的快乐,做自己该做的事,可现在,她没有自我,她后半辈子都活在化不开的阴霾里。
“好,我可以帮你做到这件事,但我并不是要你的映水天楼,我只是有一些事,需要它做为介质去完成。”
灵落答应下来,瞿秋苜闻言只是垂下了眼睫,不再开口,太阳已升到了正空,船只缓缓靠岸,岸边柳枝抽绿,远远的就看见了白墨静默的身姿。
船只靠岸时,灵落下船,而瞿秋苜已经回到了画舫里,她好像不愿意见人,刚才坐过的地方就只留下了那把质朴的琵琶。
“你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我了?”
一下船,灵落便仰头向着戴了半边面具的白墨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她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白墨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抬手自然而然的为灵落摘下了一片落在她发间的青叶。
“除了阿姐,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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