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来就觉得做得非常不错。建筑设计这方面,新加坡还是超出国内一大截。”
“知道我为什么要重建?”
“原来的太旧了?”
“不单单是这个。突然有一天起,眼睛里不想被东西挡住,不想看到墙,不想看到古董架,不想看到壁画,想看竹子,想看湖水,想听风声。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些不在自己跟前的人。”说完,便是长叹一声。
凌彦齐根本不知如何接话。这位老人的阅历与人生体验,远在他之上。这些话他看似明白,但体会不可能深,就不要装腔作势了。
郭义谦又问:“阿琼还好吧。”
“还好。前段日子不小心摔骨折,不过现在石膏已拆了,也能走十来步。”
“小楼那边台阶太多,是不太适合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有没有派人去照顾她?”
凌彦齐想想,还是说出来:“她有找到司家的孩子,目前那孩子在陪她。”
“哦?司家?”郭义谦抬起头,目光中有点疑惑,“确认吗?秀儿哥哥的孙子?”
“孙女。”
“也好,那也是她始终挂念的事情。”
“你在新加坡念的书?NUS文学院的李正勤可是你的导师?”
“是啊。”
“他也是我在牛津的校友。前几天我向他问起你,说这人好有可能要做我的外孙女婿,人品有没有保证?他说,对女人呢是好多情的,就是对他这个老师,大大的没良心。毕业后你就没去看过他,逢年过节也就发条信息了事。”
凌彦齐只能羞愧地低下头:“我就打算这次回来去看他。”
“不反驳对女人多情这桩事?”
郭义谦语气诙谐,凌彦齐也没有当真,只说:“他开玩笑的。”
“是吗?”郭义谦似乎没打算放过他,再问,“听柏宥说,你和一个新加坡籍的歌星交往?”
一听这话,凌彦齐坐直身子:“是交往过,不过三年前就分手了。”那双能看透世事和人心的眼睛扫射过来,他无端有些心慌。
“正常。像你和柏宥这样家世的年轻男人,哪个不放纵?分得清轻重就好。”郭义谦哼一声,“柏宥那个小子,今年三十了,还在一堆明星模特当中鬼混。”
凌彦齐垂下眼眸:“您说得是。”心里却说,别说我们年轻男人,你一把年纪了也不在花丛留连?要不然,二房的司玉秀也不至于要登报和你离婚。至于说你次子兆明、长孙柏宥在娱乐圈里的花名,也不过是放荡薄情的遗传基因太过强大。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你。”
凌彦齐诧异,想我是在新加坡呆了十年,和你长孙郭柏宥也算玩得来,但真没见过你。
“你们那一届的毕业典礼,我正好在肯特岗,便进去听一下,你就站在台上演讲。我当时就和身边的人说,这个男生挺不错的,别人都讲一个人要如何努力才能获得世界的认可,只有这个人在说社会公平。”
凌彦齐想起这事,也笑了。“当时院里让我上去,真不知道讲什么,因为一路也算不上努力,更应该把这样的机会留给寒窗苦读的人,他们才不容易。”
“你不觉得自己优秀?”
“不觉得。随便换一个人到我这个位置,没准都做得比我好。只是会投胎而已。”
郭义谦看他一会,并未从眼光和神情中看出半点虚伪和应付。既不盲目自大,也不好高骛远,难得了。“你和你妈,倒是很不一样。”
“我妈,是个人风格比较突出。国内创业十分艰难,她又是一个女性,没办法,必须将自己武装起来。”
话里全是维护之意,看来母子关系也不错。郭义谦点头:“同是生意人,倒是很钦佩卢女士,做事快狠准,不亚于男人。”他话题转得很快,“你和嘉卉是什么时候交往的?”
“今年年初。”
“这次,为什么不叫她一起过来?”
“我妈也是想让嘉卉回趟新加坡,她说工作太忙,……”
郭义谦笑一声,笑得很难看:“你知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外孙女吗?”
凌彦齐心想,倒是过分了点。可二十三岁的外孙女不愿来见你面,你也不反省反省,自己以前的行为做事是不是太伤人心。
“她有一家网店,他们告诉我一个双十一,她一家店营业额就有一个亿?”郭义谦神情有点疑惑,“现在大陆网购这么发达?”
凌彦齐点头:“与其他的行业比,国内的网购水平可以算全球第一。而且嘉卉的店已从线上铺到线下,就过去这两个月,在北京、上海和S市开了五家门店。销售业绩在下半年应该有更可观的放量。”
只要不深入涉及感情问题,凌彦齐愿意在彭嘉卉的事业上多做正面宣传。抛开他的情绪与偏见,二十三岁的彭嘉卉比他当得起优秀这两个字。
他想郭义谦年事已高,不太懂国内互联网的发展趋势,便多说两句:“现在粉丝经济大行其道,有号召力的不仅仅是娱乐圈明星或是企业界的大佬。女性自我独立意识的觉醒,也刺激了更多的物质消费。像嘉卉这种家境良好,不愿坐享其成,积极主动开阔新事业的年轻女性,更容易得到同龄人的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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