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她都这么好了,为什么还把你关在这里?”
才谈三分钟,司芃已问过两次——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这世间还有人把他的身体健康,摆在利益的前头。彭光辉突然道:“报警吧,嘉卉。我对她们有无法斩断的情意和责任,但你不需要有这些。”
司芃怔怔看他一会儿,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从兜里掏出手机:“我能拍下来吗?”
“嗯。”彭光辉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双手叠在上腹部,等着她把手机放置在茶几上。第一个问题仍是:“她们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彭光辉笑出声来:“傻小花,你搞错重点了,你该问当年我和金莲陈洁是如何预谋,如何骗过那位律师,……。”
“非法囚禁他人,一样犯法。”
“好。”彭光辉点头。不愧是郭兰因的女儿,一个人的自由永远比金钱更重要。
“因为我不许她们跑去和卢思薇的儿子相亲。哦,你来找我,证明事件的经过你都有所了解。小洁背着我去美国,金莲怕我反悔,愣是安排一场车祸,把小洁的户籍注销了。如果你真的不见了,陈洁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只能接受、纵容她用你的身份。我的态度一开始也跟她们说了,新加坡那边愿意给,我们就接,给多少接多少。哪一天等你回来,还在你的名下。但是,如果真和卢思薇做了亲家,这场面就很难收拾。”
“和卢思薇的儿子结婚,她们和新加坡谈判的筹码更大,能要到的遗产更多?”
彭光辉点头。
“你就不想要到这些遗产?我妈她一分都没留给你。”
“小花,我怎么会不想拿到手?若是你外公的,我或许会羞愧。但是兰因留下的,大部分是我和她一起挣来的,我能理解她为什么只留给你,但我就是过不去这一关。”彭光辉叹气,“可才过三年,我就确诊的得了肺癌。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几十个亿也杀不死我身体里的癌细胞。花不完,全留给金莲和陈洁?”他摇摇头,“不觉得要为她们做到那个地步。”
“那是去年冬天,我在家休养。明辉出狱来看我,说金莲和前夫还有联系,让我看着点,别让人把钱财都卷走了。我便找人暗地里去查她公司的账。”
“不是曼达,曼达她还不敢乱来。她名下有一家专做红酒进口的公司,叫深蕴。从2009年4月份开始到2015年10月份,往一个户名叫吴广盛的银行账户里打款,一共十七笔,金额从五万,到十万不等。不过11年的7月份还有9月份,这两次的转款金额特别大,每次一百万,还有就是15年10月份,最后一笔六十万。总共三百八十万,全记在其他应收款下面,没有一笔收回来过。去问会计,这个吴广盛和深蕴没有任何业务往来。”
“想都不用想,这个吴广盛的账户,便是陈北在用。我知道金莲一直有偷偷塞钱给他,可三百八十万,未免多了点。正好这会,陈北被一桩陈年的交通肇事案牵扯进去,偷渡去了……”
司芃嗓眼一紧,打断他:“哪一桩交通肇事案?”
“11年的9月,一个深夜,一辆皮卡车冲入定安村的巷子,撞死一男一女,司机当场逃逸。四年后警方才将这名逃犯抓住,这人供出了陈北。陈龙事先得到消息,把陈北送去泰国。”
连续说了这么多话,体弱的彭光辉已胸膛起伏。
司芃双眼都睁圆了,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桩交通肇事案。那时她已逃离三明岛,拿“司芃”的名字办了个假证,也只敢拿着它去定安村的大排档找工作。
蔡成虎的弟弟蔡成豹是个傻子。傻子一眼就看出她受过伤,总爱缠着她,说姐姐你多笑笑。事实上,他的年纪比司芃要大。
那时的司芃怎么可能喜欢傻子,她看他都不耐烦,说别打扰我上班挣钱。
傻子说,姐姐要挣钱,我就帮你卖啤酒好了。然后每个晚上都从家里偷溜出来。在大排档撑起来的塑料棚内,盯着人桌上的啤酒瓶看,只要瓶内的酒一倒完,立马递过去司芃卖的那款啤酒。人接了他就笑,人要是不接,他就死犟在那里。
客人生气,啤酒瓶都摔烂了,说哪还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他也跟着人摔啤酒瓶,撒疯撒得比谁都厉害。司芃来了气,狠狠把他摔在马路中央,说别来了。
第二天晚上,他就真的没来。司芃不以为意,第三天刚去上班就听到他被撞死的消息。虽然难过,但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蔡成虎没有说错,他的傻弟弟真的是因为她而死的。还有那个无辜的女孩,只是因为和蔡成豹呆在一起,就被人恶意杀害。所以陈龙看到她被蔡成虎欺/凌,未必是真想救下她,而是发现撞错人后,特意找来的。
也怪不得她做陈龙的情/妇,陈北反对情绪那么大。蔡昆说兄弟俩气势汹汹地关着门吃个饭,砸了一桌的酒瓶和碗碟。虽谈不上为一个女人反目,但是很多事情,陈龙都不让陈北参与了。
可龙哥是否真动过想杀她的心?想起还在录音,司芃强摁下心中的波动,接着问:“你还发现了什么?”
这起肇事案更引起彭光辉的关注,是因为他和金莲所想一样,以为撞死的人就是司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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