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是无奈,郭义谦笑得越和蔼可亲:“欢迎你们来陪我,真是一对好孝顺的年轻人。阿德已经把房间收拾好,缺什么东西,赶紧让人去买。”
到他们的房间,凌彦齐瘫在大床上:“怎么办?我妈和你爷爷联手了。”
司芃拉开窗门,走到铺满白石的露台,稀疏的竹叶在晴日下微微摇摆。人住的房子,讲究安心,并不需要堆砌无用之物。
只要凌彦齐陪着她,巴德申山的公寓和这里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办法?”远眺山脚,繁华都在别处。司芃回头笑:“夫妻之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2017年1月23日春节前S市
司芃回来,先去看孙莹莹。
她想出钱把三个孩子的户口办下来,这样她们能上S市的少儿医保,将来动手术能报销大半的费用。还有她想让她们搬去凌彦齐在天海壹城的公寓。
孙莹莹接受了前者,却不肯接受后者。
司芃说:“我又没说给你,产权还在彦齐手上,你就是去住而已。”
“司芃,你最清楚我个性了。我是个好吃懒做,想一步登天的人。我要是住进去,用不了两年,就会往你和你老公身上打主意,反正你们都是超级有钱的人。你呢,一次不介意,十次不介意,还能百次不介意?我不想失去你这样的朋友。我觉得我这一生吧,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但也没法再坏了。你帮我——这样的机会,我得留着,替我的孩子留着。”
生完孩子两个半月,孙莹莹又瘦回了九十斤。因为奶水不够,她干脆断了奶,这样便可以出去找点兼职做。
她觉得过去的二十三年,都没有这两个月里的体会深刻。
有时候因为人一句廉价的“加油”,会脆弱得掉下泪来;有时候又可以坚强到顶着寒风在广场里发四个小时的传单。
“你以后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发传单吧。”司芃问她。
孙莹莹拿几本书给司芃看:“打算以后卖保险。我带着三个孩子,没办法做全职工作,做保险虽然底薪低,但是不限制上班时间。我对自己的口才有信心,算账也很厉害,你看我以前在咖啡店,盘点从没出过错吧。梅姐也会带我。”
司芃再问:“梅姐是谁?”
梅姐是社区里的一个义工。因为迟迟找不到丁国聪,孙莹莹去找都市频道的记者曝光他丢弃三个女儿的行为。人没找到,但是这个小区里好多人都知道她的情况。梅姐经常跑来看她,每次都带点尿不湿和日用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触几回后,孙莹莹便探听到梅姐如此同情她的原因。她的儿子在两岁时诊断患有自闭症,半年后丈夫便和她离了婚。她当时也是两眼一抹黑,恨不得在沙南的臭水河里躺下来。因为河水太熏人了,她又爬起来。死不了就得活。十几年下来,她在S市买了房买了车,还能雇人天天陪着儿子,都是做保险挣来的。
孙莹莹和梅姐说了自己的想法,第二天梅姐就把保险相关的基础教材,送给她,附上一张便签纸:“高楼自平地起。”
司芃看着这张纸条,看着孙莹莹说起未来的规划时,眼睛里又有了点点星光。她真羡慕她们,生活猛地把她们打趴在地上,她们能依靠本能反射性地跳起来。
“蔡昆去哪儿了?”
“健身房啊。”
司芃过去时,蔡昆正在查看会员花名册,她问道:“你想不想跟我去新加坡?”
“做什么?”
“还跟着我,做保镖。”
蔡昆瞅了瞅门外站着的高个子洋人:“你的保镖好专业,我不行的。”
“那你想做什么?买辆车开专车?还是弄个门脸做点小生意?”
“我就呆这里。你家那位不是入股做了大股东?艾瑞克要开分店,这家店以后就交给我管理。”
“凌彦齐?”司芃笑道,“他行动这么快?”
“我没念过书,人也不机灵,怕其他事学得慢做不来,还是跟着艾瑞克学点东西吧。”蔡昆把花名册放进抽屉,傻笑着看了司芃好久,才想起要问:“你在那边,跟他们相处还好吧。”
“当然好,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司芃笑道,“你奶奶还好吗?”
“谢谢你帮她续交养老院的费用。大概有人陪她聊天,还有义工经常组织活动,表演节目。她清醒的时候,比以前多了。”
司芃回到酒店,站窗户边,看见定安村已被围在建筑施工的围墙内。最后的钉子户——小楼,早两天也被拆了,她竟然没有惆怅的情绪:“你妈行动够快的。”
凌彦齐道:“房地产项目周期这么长,要是每个环节都慢一两个月,推迟上市两三年都可能。两年后房价是涨还是跌?是松绑还是严控,谁知道?当然要趁行情好时赶紧盖、赶紧卖。”
一说到房地产,司芃突然想起去年七月份,孙莹莹说要和她合开公司的事。这间公司,她根本不过问,事情都交给陈志豪办,也不知道办到哪一步了?赶紧打电话去问。
“华溢,哎哟,你要不提这事,我都忘了。本来都要递资料去国土资源局,结果这丁国聪不是跑了吗?既然他要抛弃那个姓孙的小姐,我想这公司也没开下去的必要了,找时间我去注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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