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刀瞥一眼,一笑,没接。
他坐下来,同事递了笔录给他。
他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目光倏地冷了下来。
只是当他抬头时,仍面不改色,甚至带些玩世不恭的揶揄道:“原来封总这么清白,我们警方真是冤枉你了呢,这么巧就在金三角碰见你观光,这个误会可真是巧。”
封于雁笑着,“是。”
她今天话很少,一律由律师代劳,以免出现破绽。
“多谢魏队长体谅,”方律师道,“这份笔录提到的证据我们都整理过带来了,”他拍拍桌上淡蓝色的文件袋,“其中包括通话记录、交易签名、现场音像资料等等,开元娱乐的艺人强迫吸毒一案,确实与我当事人无关,只是被盗用了名义,您仔细看看就明白了。”
魏沉刀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哦?那是谁冤枉我们封总了?”
“家门不幸,”封于雁故作惆怅,“正是小女封佩。”
魏沉刀的目光一凉,仿佛针尖似的,闪过寒光。
他们目前对封于雁采取侦查行为的合法源头就是开元这个强迫吸毒案,专案组决定放她做饵,引逃窜中的玛昂敏玛上钩,所以暂时将她放出去。
但封于雁显然趁着这个机会,找到了脱罪证据。
所谓虎毒不食子,她却把脏水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这些证据并不是一时能收集起来的,显然,这个女人甚至从一开始猖獗的作案时,就做好了打算,预备事发之日以女儿顶罪。
周臻白在桌子底下撞了撞魏沉刀。
魏沉刀略一偏头,转过一个很小的角度,瞥见电脑屏幕上敲着:封佩认罪,在隔壁审讯室。
他凝起眉。
“……证据链条完整,足以证明封女士在此案中完全是一个无辜被牵连者,至于所谓的毒品网络,更是无稽之谈,我的当事人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是不足以……魏、魏队!?”
律师本来在口若悬河的叭叭叭,被突然站了起来的魏沉刀吓了一大跳,下意思横旗手臂挡在面前,忙道:“您您……大家都是文明人您别动手!”
“………”
魏沉刀唇角含笑,居高临下道:“我伸个懒腰,你吓成这样?”
律师:“……”
“是……”他双臂撑在桌上,注视着对方,“心虚了?知道这个案子接的于心有愧?”
方律师微微张嘴,又给闭上了,目光在他和封于雁之间转了转,冲魏沉刀露出一丝苦笑,“魏队,您别这样,坐下说话,我是受法学教育出身的,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您查案是有罪推定出发,我呢,要维护当事人合法利益,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没有证据,封女士确实清清白白。我相信警方的能力,一定能查到充足证据,咱们各司其职,给清白人清白,给受害人交代,您说呢?”
他这番话说的既中肯,又话里有话,像是两边不得罪,又像两边都得罪了。
至少封于雁的眼神从他脸上刮过,露出几分阴冷之色。
他恐怕明天就该被换掉了。
双方良久沉默,封于雁面含笑意,看着桌前几个警官。
魏沉刀拿着文件翻了两下,唇边始终含着冷笑。
“贵小姐二八芳龄,家境富裕。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摸不清动机。”
“的确,”封于雁露出一丝假惺惺的恨铁不成钢,“小女不懂事,爱玩,嫉妒心也强,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交了一些不好的朋友,她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好玩,另一方面也是受封家如今环境影响,误以为凭这种手段能获得利益,这一切实在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
“噢,”魏沉刀故作了解,“让艺人吸毒去陪金三角的‘老板’,能获得利益?”
“是吗?”封于雁惊讶道,“金三角?”
她演出十足的茫然,“是不是她外面交的朋友给介绍的?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您当初刚查诚达工地的时候,就在搬运车里头搜出了毒品,这事还闹了好一阵,是不是也和小佩有关?”
魏沉刀听到胃里一阵翻涌,实在不想陪她演,直直吐出三字:“你放屁。”
封于雁唇边泛起冷意,“魏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魏沉刀还要重复。
这时,周臻白站起来,冷冷道:“好了,是谁心里都清楚。”
封于雁看一眼自己律师。
律师起身,“您可不能凭心定罪啊,按规矩封女士是可以走了的……”
“闭嘴,”周臻白看他一眼,“不用你教。”
律师闭嘴。
魏沉刀抬眼,和他眼神交流,看出他要说什么,皱眉道:“周哥,你想好。”
假如让封于雁脱了罪,周臻白盯她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周臻白与他对视片刻,而后平静道,“放人。”
封于雁的神情倏地放松下来,脸上笑意更甚,彬彬有礼的向周臻白伸出手,“多谢周警官。”
周臻白冷漠的起身离开,不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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