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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室里,怀道住持端坐着,他目光扫了一遍室内自己的十二个得意弟子,拢了拢胡须,道:“如今正是内忧外患之时,战乱不断,百姓民不聊生。为师与乾安寺住持商讨了一番,打算大开佛门接纳流民。”
风无不解开口:“师父,我们如今不是已经这样做了?”
怀道住持摇头,道:“如今收纳的流民数量甚小,而且只让其歇于庭院之中。于一国而言不过杯水车薪。我桑玄寺与他乾安寺皆是近千年的古寺,从不纳女流留宿。然而战起,流民中又以女流、孩童和老人偏多。眼下已是冬季,天气越来越冷。若不能好好安顿他们,恐难捱这一冬。”
“所以,这几日你们安排寺中小僧收拾屋舍,我们逐渐搬到千念塔中居住,将这寺庙屋舍留给难民,不分男女。”
“是。”
怀道挥了挥手,道:“去吧。”
十二弟子起身,缓步往外走。
“雪无,你留下。”怀道又将雪无喊了下来。
雪无并不意外。怀道摆手指向一侧的蒲团,雪无便恭敬坐下。
最近一段时日,怀道住持经常留下雪无单独论道谈经。
雪无从禅室出来时,已经是亥时过半。梳洗过后,他脱下僧衣,只着白色中衣躺下。
这一夜他又梦见了倪胭。
因为白日刚见过倪胭,又因为倪胭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雪无又开始胡思乱想。像那暴雨中的一夜,自己究竟有没有破戒。
一会儿想到头疼,一会儿又是梦中倪胭浅笑的眉眼。
真真假假。
他倒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梦着,还是醒了。
三次梦见倪胭,这本来就让他觉得非常有挫败感,无颜面对佛祖。本来安生了三个月,偏偏今日白天又要见到她,偏偏夜里又要梦见她。
雪无越来越心绪不宁。
偏偏那种幽香又将他环绕。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竟又梦见倪胭穿着一身红衣躺在他身侧。
雪无淡了口气,喃喃自语:“怎么又梦到你……”
倪胭凤眼眼尾扫过好看的弧度,她低声说:“和尚,你摸摸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梦。”
雪无静静地看了倪胭好一会儿,忽然翻身坐起,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倪胭将食指抵在唇前轻轻摇头:“嘘,你是要把其他人都吵醒喊过来吗?”
她将手搭在床榻,撑着身子懒懒坐起,凑近雪无,轻轻低语:“和尚,你弄清楚我到底是真的还是梦了吗?真的不用摸摸看验证一下吗?”
“不必了。”
倪胭便凑得更近:“和尚,你在梦里梦见我啦?”
雪无紧紧抿着唇。他咬着牙齿许久,才终于开口:“你身上涂了什么香?能迷惑人神智的香?”
倪胭讶然挑眉。
“香?”她抬起手臂自己闻了闻,“什么香,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到?我可不喜欢熏香。”
雪无警惕地盯着她。
“我知道了……”倪胭眸光流转,带着了然的魅人笑意,“和尚,那是女人的味道。”
她又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和尚不懂,对于我们来说,男子要是闻到了一个女人身上的香,那就是有缘人。和尚,你抱过我,我也亲过你,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
她仰着脸,凑到雪无面前,带着小嚣张。
“阿弥陀……”
倪胭忽然凑过去,在他的嘴上吧唧一口。然后迅速退开,双手护在胸前,真诚地说:“我瞧着你的嘴型分外好看,实在忍不住就亲了一口。你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应当不会怪我的吧?说、说好了哈,你不许打人!”
雪无放在一侧的手抓紧被褥。他缓慢地舒出一口气,道:“施主何必一定要如此戏弄贫僧?贫僧是出家人,清规戒律……”
倪胭忽然又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再一次吻上他的唇。这一次,她小巧的舌尖探进他口中,调皮地舔了一下他的舌。
雪无身体紧绷,迅速将倪胭推开,他深吸一口气:“施主若再无礼,休怪贫僧不客气!”
倪胭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他:“你、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明明那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
雪无抵御在身前的手僵住,脸上的表情也好像瞬间丢盔弃甲。
“那天晚上……”雪无低声重复了一遍,喉间微颤。
倪胭惊愕地瞧着他的表情。呃……该不会是被白石头猜对了吧?
她本来是随口这样说逗他,没有想到……
倪胭也有点懵。她甚至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点。然后便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告诉这个可爱的小和尚真相?
倪胭正犹豫不决,雪无先开口:“女施主,贫僧自问没有愧对你任何。你又何必步步紧逼?”
他眉宇之间尴尬之色稍显,停顿了一下,又说:“那天晚上,贫僧也不知为何会睡着。至于梦中……”
雪无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虽自小生于桑玄寺可也明白名节对于女子而言是多重要的事情。若他真的做了错事,又怎能将所有罪过推到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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