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又折了回来,遣着齐如意上去拿酒,自己则在门外等着。
陆宝娟因为太气愤,也因为太冲动,全然没有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儿媳妇罗锦棠其实就站在天香楼的门外。
径直走了出来,她对阿成说道:“报应,这可真真儿是老天给我的报应,淮安的妻子,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
锦棠站的不远,将婆婆这句话,真真切切,全给听到了耳朵里。
要说,上辈子一对初婚时恩爱的夫妻最终和离收场,陆宝娟这个婆婆的离间与嫌弃,于锦棠来说,比齐梅给的伤害更要大一千倍一万倍。
毕竟她是陈淮安的生母,鉴于与第一个婆婆一开始就交恶,锦棠对于这第二个婆婆,一开始可真真儿是掏心掏肺的。
甫一到京城,也曾跟着她学规矩,跟着她学刺绣,事事以她为首,跟在她身后。
岂知,越是掏心掏肺,就被伤的越深。
陆宝娟和齐梅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表面上总是那么的柔弱,仿佛下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似的,当然,也绝口,从来不曾说过一句锦棠的不好。
人前人后,陆宝娟都是一个大家长式的,深沉,威严而又端庄的婆母,她的城府,比齐梅深了可不知多不倍。
*
陆宝娟在天香楼的门前停了停,声音忽而一尖:“阿成,你没觉得她像谁吗?”
阿成也有些困惑:“夫人,奴婢瞧着咱们三少奶奶真真儿算得上好相貌了,就连旭亲王也是对她刮目相看的样子,没瞧出来她像谁呀。”
天香楼的门脸,是以几根抱臂粗的大柱子为支的,锦棠的身子恰叫柱子给隐住了,所以,陆宝娟在门前站了许久,仍旧没有看到锦棠。
既她没看到,锦棠也就不出面了。
毕竟如今,她手里可捏着陈淮安的休书,真正翻脸的话,她是和陈淮安和离了的,算不得她陈家的人。
不过,因为陆宝娟这一声说她像谁,锦棠倒是顿住了。
她于是提步,就跟了上去。
因住的很近,陆宝娟也并未套车,叫阿成扶着,俩人一起沿街走着,她又道:“像,实在是太像了。也不知道齐梅究竟怎么想的,普天下什么样的女子不找,给淮安找来个这么像她的女子做妻。
这可真真儿是我的冤孽啊,她必定是来报复我的,是来给我添堵的,偏偏她还是我的儿媳妇,这可不是我给自己造的孽?”
锦棠越发的不明白了。
上辈子,她和陈淮安与相府相认,是陈澈自己到的渭河县,寻到她家门上,然后来认儿子。
当时陈淮安不在,她在补衣裳,于一堆子的衣裳堆子里抬起头来,陈澈就站在她对面,四十岁,正值盛年的公公,只看了她一眼便面如纸白,转身就走。
直到陈淮安回来,他又再度进门,不过,陈澈到的心性到底比陆宝娟更稳,从那之后,再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来。
但锦棠一直怀疑自己生的很像某个人,以致于上辈子从一进门,陆宝娟就对她怀着由衷的厌恶。
通过方才陆宝娟的反应,她越发确定这个判断了。
遥遥望着陆宝娟和阿成走过了街道,齐如意也提着酒坛子下来了,锦棠这才与齐如意一块儿往回走。
*
陈淮安,葛青章和陈嘉雨三个看完考场,等锦棠和齐如意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出来了。
会试虽说更隆重,但考会试和考乡试的规程是一样的。
比如说,在里面皆要住满三天。
同样,考房也只能容一个人屈着身子,身材瘦小些的倒也罢了,像陈淮安这等人高马大的钻进去,头扬不起来,腿伸不出去,就等于是,把个人困在狭小的柜子之中,足足困上三天,再加上多说学子都是千里迢迢而来,十年寒窗,只为一考,其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会试之中,哪一年不得考死,或者考疯上几个。
陈淮安和葛青章还好,陈嘉雨是个自小儿没有受过什么苦,所以锦棠怕他熬不下来。
她的酒坊还未开张,正好趁着还有些儿空闲功夫,给这仨人做明儿吃的窝窝头。
只用糜谷做成的窝窝头,里面或加葡萄干儿,杏仁核桃,或者加上牛肉干儿,红糖丝儿,总之,顶饱又好吃,也是锦棠自己经常出门时,尝试过的,出来最不易坏,也最顶饿的干粮。
葛青章一直在灶下帮锦棠添火。
他是农家孩子,最擅长生火,添火,搭上三根柴,再吹上一口气,整个灶膛子里呼隆隆的,全是火声。
葛青章也去看过锦棠那酒坊,租金之高,令人咋舌,他担心锦棠辛辛苦苦经营一年,只怕等于是白白儿替房东赚了租金,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于是他说道:“妹娃,我今天去过太仆寺了,你那家店子倒是足够大,也足够气派,可是租金太高了,一万两银子一年,你是不可能挣回来的,把它退了去,否则的话,我就写信回渭河县,让小姑到京城来主持这件事情。”
提起生意来,锦棠脸上顿时就浮起了笑容。
她掰着手指道:“表哥,当初我在京城认识一个酒庄的东家,一年要净赚二十万两银子,你可知他的酒,销往何处?”
葛青章笑了一笑,摇头,于生意上,他简直就是个白痴,又岂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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