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终于能理解所谓考察女子身体是何含义了,饶是她这个脑海中多出了二十年记忆的人,这时也有些吃不消。
或者说,懂得多了,她内心的抗拒更甚。
她看着嬷嬷,对方明确的眼神告诉她这关没法躲,她只得哆哆嗦嗦解起了衣襟,想到自己将赤身裸体呈现在其他人面前,她的手就忍不住微微发抖。
她的动作很慢,但嬷嬷却丝毫没有催促,反而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安抚道:“金枝姑娘,奴婢知道你害羞,但这是选秀必经的流程,比之前都要严谨,容不得一丝差池。姑娘是个有福的,奴婢此刻为你查证清白,也是为了姑娘你将来能够走得更顺畅。”
嬷嬷说了许多,可惜金枝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正在与自己的衣服奋战,等终于将衣服都脱下了,她也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对于金枝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她浑浑噩噩被嬷嬷们检查完毕,连衣服都是在她们的帮助下穿了回去,之后经历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等她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她已经独自一人在一间偌大精致的房间里。
没有其他人,金枝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委屈,呜呜呜小声哭泣起来。
先前发生的事,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她觉得自己的自尊被彻底践踏。
尽管多出了二十年的记忆让她显得比其他人稳重,她也力求让自己像个大人一样,支撑起一个可能会破碎的家,但也改变不了她依旧是个孩子的事实。
那些记忆在她脑海里走马观花了一遍,虽然因着其中经历的人是她自己,让她感触良深,但她毕竟没有真正经历,她能从中找经验,避免走弯路,但也只是学其形不知其意,她依旧需要经过时间积累才算的上真正的成长。
李瑾铭这一整天都有些坐立难安。
他等待了那么久的日子已经来临了,金枝应该已经到了他的行宫了吧?或者还在考核?
原则上来说,金枝的考核流程并没有走完,她现在只是确定了可以留在宫中,但到底是做个小宫女还是妃嫔,却还需要同其他秀女一起再经过近两个月的宫内考察。
不过她是李瑾铭内定的人,李瑾铭自身都还未到选妃嫔那一步,金枝这一步自然也省了,直接便在通过之后被指派给了他。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坐在文华殿上课的李瑾铭,耐性在一点点消逝,多次忍不住抬头往外看时辰,他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惊动了正在为他讲解文章的罗大学士。
罗大学士注意他已经许久了,见他脸上一派忍耐之色,不由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李瑾铭很想点头,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因为金枝而逃掉了自己的学业,沈优肯定会不满,甚至可能迁怒金枝,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于是只得摇了摇头:“老师你请继续,先前是我心里惦念着事,未曾认真听讲,之后不会了。”
罗大学士这才开始继续授课,还把李瑾铭走神未听进去的内容又重新讲了一遍,自然,这日放学时间也比平常晚了。
李瑾铭郁闷极了,他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了金枝身上,哪还有心情听课,偏偏遇到了罗大学士是个死心眼的,要是再被他逮住自己没听讲,恐怕还会延迟授课时间。
李瑾铭不得不强迫自己收回心神,觉得现在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罗大学士终于满意了,宣布今日的课程就此结束,他是一刻也不作停留,直接便让随侍收拾好他的东西,冲出了殿外,而后便被太子殿下抓了个正着。
太子殿下李瑾承现年二十五,比李瑾铭大了整整十岁,一向把这个弟弟当半个儿子宠,两兄弟感情非常好,李瑾铭对这个兄长,也比别家的兄弟们多出了几分依赖。
若是往日遇上,李瑾铭多半自己就缠上去了,但今天却是例外,李瑾承叫住他后和他说话时,他也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搞得李瑾承都开始担心起他来。
李瑾承只觉得今天哪哪都很怪异,先是大清早去给沈优问安的时候,沈优神秘兮兮地让他下学后一定要将李瑾铭截住,不消磨些时光绝对不能让他回行宫。
沈优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不过对此李瑾承习以为常,反正他贵为一国之母的娘亲,就有这个捉弄小儿子的爱好,他除了默默当个旁观者外还能做什么?总不能自己也亲身上阵参与捉弄的阵营吧,那他弟弟不就太可怜了?
咳!
太子殿下想到李瑾铭被沈优捉弄得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怪他母亲有着这样的嗜好,实在是那表情太好玩太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多去捉弄他。
不过随着李瑾铭年龄的增长,他变得越来越不好糊弄,那样的情形已经很少看见了,也难怪沈优这次得了机会便如此激动。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
李瑾承思索着,而后看到一向对自己还算黏糊的弟弟,今日却一反常态地拒绝了他的邀请,不由更是好奇了。
李瑾铭越不想去,他就越要他去,最后搬出自己两个小儿子想念小叔叔的借口,将李瑾铭拉到了东宫,陪着两个小侄子玩乐。
看着他明明焦急想要离开,却被两个小侄子缠着走不开身,一脸憋闷的神情,李瑾承竟然难得能够理解自家母亲那么爱捉弄他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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