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萤认同地点头,“那,我拿回去了?”
“姐姐,你让我帮你做件事吧!”周遇蝶显然不愿放弃礼物,语速飞快地替闻萤解围,“这样我们心里都踏实。”
闻萤没说话,盯着她笑。
周遇蝶十八岁了,活泼聒噪,生活际遇的缘故,比看上去成熟很多,人也机灵。
看闻萤还在考虑,周遇蝶憋不住地拿出手机,给一桌饭菜咔擦咔擦地拍照。
闻萤纳闷:“你要发微.博吗?”
“不是,发给大哥哥。”周遇蝶翘起一边嘴角,止不住地笑,“我要让他看看,他不在的时候,我们好吃好喝的多么逍遥快活!”
闻萤:“……”
“上次我想悄悄过来看姐姐,给你个惊喜,就问他你们住哪,他让我别打扰你。我和他还没理论两句,他竟然说什么‘她都没空陪我,还陪你?白日做梦!’真是小家子气!”周遇蝶说着,愈发愤慨,“他到底几岁啦!”
闻萤笑得东倒西歪。
林谨承确实嫌弃周遇蝶一开口就跟装了高音喇叭似的,吵得他头疼。
周遇蝶在微.信里挑选表情,想专门找个贱兮兮的洋洋得意,一看就让人火大的那种。
忽然想起什么,她抬头问:“姐姐,我刚才看你们书房空出一块,就是靠窗的位置,怎么不放个沙发之类的?”
闻萤想了想,说:“我原来想放钢琴,他不同意。”
“钢琴?姐姐你会吗?”
“我不会,他会。”
“哇!大哥哥那个坏家伙居然还会弹钢琴!”
“他很久没弹,大概全忘了,我还想买一架让他恢复恢复……”
“是啊,家里有人会,以后教小宝宝也方便。”周遇蝶嘴快接上话,冲闻萤吐舌头,又笑,“我跟大哥哥合不来,但能想像他弹钢琴的样子肯定很帅。”
“嗯……”闻萤若有所思地点头,“我见过。”
那是在高一的学校艺术节上,林谨承和上次那位学姐合作《盛夏的果实》,为她钢琴伴奏。
舞台的追光灯集中在作为独唱的学姐身上,但闻萤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一旁的林谨承。
他哪怕只留下一帧剪影,都足够收拢全场的目光。
在一起后,闻萤听他说过弹钢琴是林肇言的要求,家里每每招待客人,林谨承就要出来弹上几曲。林肇言免不了佯装不经意说起儿子成绩优异,一表人才,弹钢琴既是助兴,也为彰显他教子有方。而客人每次都如他所愿,极力吹捧。
所以林肇言死后,林谨承再也没有碰过钢琴,像是要和过去划清界限一般。
但闻萤知道,有些东西潜移默化,早已镌刻在他骨子里了。
她回过神,看向周遇蝶,“确实有件事,需要你来做。”
*
这段时间闻萤查到一件事。
那家建筑装饰公司的老板是包曼盈的堂兄,他老婆手上曾经有家投资公司做了件恶事。
去年,包堂兄老婆的投资公司因为没参加前一年的年检,被工商局吊销了营业执照。没想到这家投资公司随后发布招标广告,收取标书款及投标单位的保证金六十万元后,再无下文。
受骗公司寻觅许久,没能找到相关负责人。
他们准备报案,不知为什么没去成,之后销声匿迹。
包堂兄十分自得,曾对人夸耀这一招叫金蝉脱壳。他当然没那么傻,把事情随便说出来,只是在某次醉酒后,对坐在怀里陪酒的女孩子提起,以示自己有本事。
那个女孩子是周遇蝶的同学,她们之前约着一起去会所挣外快。
包堂兄喜欢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出手阔绰,给周遇蝶的同学买了很多礼物。
那女孩子其实谨言慎行,拗不过周遇蝶的软磨硬泡,才稍微透露了点。
礼拜五那天,闻萤带周遇蝶去商场买了几条新裙子,还给她烫了头发。
傍晚就近在商场负一层的美食广场填肚子,周遇蝶反过来安慰闻萤:“姐姐,你别担心,我对付老头子很有一套!”
闻萤不禁莞尔:“人家才三十多岁。”
“在我看来就是老头子,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周遇蝶摆出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挑拣碗里的肥肉,“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暂时排除大哥哥吧……嗯,还有上回那个缠着我的,他也还行。”
闻萤笑得筷子都拿不稳。
今晚包堂兄和朋友去另一个会所寻开心,周遇蝶联系了上回的朱莉姐安排陪酒,答应事后分她提成。
两人相互挽着胳膊,花枝招展地走入那家会所,没有任何人投来怀疑的视线。
包房在二楼,闻萤送周遇蝶进去,自己去了趟洗手间。
四周安静,走道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吸走不少杂音。闻萤提着包,沿走廊来回地缓行,觉得适合抽支烟,但她打定主意备孕,便作罢。
偶尔走来服务生,开门时有音乐流淌,她认出是那首《Por Una Cabeza》。
周遇蝶和闻萤保持手机上的联系,不时发来照片和招牌式的惊呼:
——这里的水果好好吃!我自己切的,没有针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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