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纪燕宁的麻将桌上,苦苦思考如何撬开林肇伦的嘴,闻萤一不小心连放十把的炮。
一桌人都惊呆了,纷纷大笑今天闻萤好心发红包。
闻萤瞟了眼林肇伦那张封冻的脸,壮着胆子同他开玩笑:“我一走神,牌运就差,运气差了心里发慌,越慌越摸不到好牌,真是恶性循环。还是林先生坐得住,我得好好学学。”
林肇伦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说:“人上了年纪就这样,自然表现。”
“我听说鸿海最近遇上了不小的困难,以为林先生会忧心忡忡。”见他接了话茬,闻萤佯装不经意提起。
“闻小姐不是在景升工作吗?怎么对鸿海这么关注?”林肇伦面露微笑,透着不达眼底的距离感。
闻萤摸了张牌,从容应对:“毕竟是旧东家,闹这么大,有点在意。”
林肇伦低头看牌,“那就不劳闻小姐挂心了,相信他们会处理好。”
“要我说,就该彻底放手,自己家的生意不去管,整天为别人操心。”纪燕宁脸上浮起薄愠,用涂得嫣红的指尖丢出一块,不轻不重地磕着桌面,“你侄子长得是一表人才,可惜修为不够,那么着急赶走谢狄一看就沉不住气。有些人当心为虎作伥,害了自己。”
她最后一句显然说给丈夫听,让他多加防范。
林肇伦干笑一声,没有多余的表示。
*
林谨承的嘴像用水泥封过,几天来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到了新的一周,他索性搬去酒店住。
这事传到后来,愈发耸人听闻。
有说签订合同时,地产公司备注了附加内容,鸿海没那么容易白赚一笔。
还有说双方之所以闹得不可开交,是某些暗中的勾当没谈妥,那家地产公司借故找茬,败坏酒店声誉。
一时间,全体同行就等着好戏登台。
闻萤急得干瞪眼,一不小心上火害了牙痛,小半边脸发肿。
这天下午,她请假去看牙,查出是一颗龋齿作祟,医生建议早点补上。
闻萤正同医生叫苦哪有补牙的时间,纪飞镰打来电话,她说着抱歉走到外面接听。
她刚叫了声“飞镰”,就听那边大笑:“闻萤,我们都让鸿海摆了一道!”
搞了半天,那场晚宴照常举办。
地产公司见鸿海如此坚持,便重新考虑,既然没法退款,那不如让这钱花得有价值,有意义。
于是他们讨论了该邀请谁填补这将近一百人的空缺。
最后决定,在本市最好的中学按成绩邀请三十名国家贫困生,按上年工作时长邀请本市三十多名公交车司机,以及三十多名环卫工人。
邀请他们前往从未去过的奢华餐厅,享受顶级的服务,是为激励学子的梦想,也为感激普通劳动者的付出。
这一决定得到了鸿海大酒店的积极响应,反正晚宴已经订出去,来者皆是客,人不分贵贱。
酒店还免费提高了用餐标准,大厨们针对他们的年龄与职业,做了口味调整与营养搭配。
甚至设计了专门的欢迎仪式,务必让这些日常被忽视的人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礼遇。
“听说联系了多家媒体,今晚大概会有现场采访吧。”纪飞镰无奈地笑,“这一手做的太漂亮了,明明是两边博弈,结局却变成双赢,简直是最棒的营销!”
闻萤侧身靠墙,绸缎般的长发披在后背,垂着头,双肩略微佝偻。
她有些提不起劲,牙痛也是扰人的,配合着感叹一声“很厉害”随即挂了线。
晚上去周遇蝶那,她特意熬了皮蛋瘦肉粥。
肉是头天夜里拿出来化冻,早晨剁碎的。
她向老师请了假,今天在家自习,就坐厨房外面的实木餐桌上,听到滚沸后快要扑出的声响,急吼吼冲进去搅两搅。
等闻萤来了,刚好能吃。
“谢谢,闻着很香,一定好吃。”闻萤接过碗,精神恢复少许。
米粒熬化了,粥面泛着一层薄光。
“嘿嘿,我表哥一次能喝一锅,想想真是便宜他了!白喝我的粥!”周遇蝶撅起嘴,哼着小曲转回厨房。
闻萤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想起纪飞镰的话,打开电视机。
恰好是新闻时间,她试着换了几个本地频道,果然看到了鸿海酒店的现场采访。
屏幕画面里,站宴席前方的林谨承一身笔挺西装,气宇轩昂地宣布,答谢晚宴今后将每年定期举办,面向广大一线工人,以慰劳他们为这座城市辛勤的付出。
话音甫落,全场回以海潮般的掌声。
“咦?那不是大哥哥吗?”周遇蝶捧着碗出来,还没坐下,就先拿手指蘸了一口,嘴角闪着满足的油光,“他这样子真威风啊!”
闻萤朝她勉强地笑笑,没说什么,低头喝粥。
没切台的电视机里,播音腔入耳“据悉,此次晚宴是由宏达地产与鸿海酒店共同举办……”
宏达地产?
闻萤一愣,从包里摸出包曼盈上次给她的名片——
“宏达地产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包曼盈”
*
这场答谢晚宴可谓一本万利。
当晚的媒体报道跟上,事后微博和网媒齐声高歌新时代的正能量,连本市的政.府也点名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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