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步步紧逼,“因为那位的身份,我等刻意改乘商船,为的是掩人耳目,经此一劫,怕是明面上的都要知道了,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
“你可知我身边这位,是连恒明子都要巴结的红人,如今被你伤得这么重。江豹寨的匪首还能不能再做,可不取决于你,而是我们!”阿锦声调微高,话语宛若细针,扎得人心生寒意。
江武东扫过身边的下属,见有些人明显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巴结那位红人,好取代掉他自己上位当匪首。
江豹寨之所以能发展到今日,靠的是吞并其他的小水寨,这些寨子虽然小,但也并不是无有才能本事的人,水匪之前互有龃龉,之前因为江武东将获得利益瓜分得当,才能把这些人绑缚住,他才能当稳这个头领,而如今有更大的利益在眼前……
哪怕再恨,按照现在的这个情形,江武东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歉,“某等冒犯,不知上面有何指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替我找个僻静的居处,还有大夫。”阿锦松了口气,这么短的时间她没办法想出那么多慌来圆,只能先行缓兵之计,怎么着也得把季婵的伤养好了,才有逃脱的可能。
于是阿锦和季婵一行四人,正式入住了贼窝。
——
“客人请,不知道您暂停歇脚还是打算入住多长时间?”旅舍前,伙计换上热情洋溢的笑容,微微躬身问着面前这位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郎君。
陆桥微不可见的后退一小步,温和轻声道:“我是来找人的,请问长安来的季娘子可是居住在此处?”那日一别,对方果真只是让仆人上门送来谢礼,其余想要深交的意思都没有,他等了许久,实在是不能再等了,索性让人查了住处,自己来找。
季娘子?伙计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不住的打量,实在无法将其宛若清风般和煦的外表和那些纨绔子弟连接起来,但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郎君,来打听人家小娘子的行踪,明显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
“这,郎君见谅,我们不能透露住客讯息的……”伙计话半截吐露,半截含在嘴里,到底还是责任心占了上风,委婉的拒绝了。
“我与季娘子是旧识,你不用担心我会对她不利,而且我的确是有要事需要见她。”陆桥浅浅一笑,从袖袋中拿出一粒小金珠,递到伙计手心。
伙计的眼睛几乎要发出绿光,手掌一拢将金子收入囊中,一改之前的说法,道:“季娘子前两日已经离开本店,据说是返回长安了,郎君若是想入住,我可以帮你安排在她住过的那一个院子里。”伙计朝他挤眉弄眼,想来是把陆桥当做是“仰慕”季婵的人了,不然只是为了见一个朋友而已,何须出这么大的手笔来买通一个跑堂的,有钱人家的弯弯道道伙计自认为还是清楚一些的。
得到这样的回答,陆桥很是意外,他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露出本来矜傲的面孔,他甩了袖摆,明明白白透露出对于伙计这一平民的厌恶来,不再理会他的攀谈,径直走开。
留下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伙计,轻轻“哎?”了一声,心道这些富家子弟脾气有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竟是晚了一步!陆桥十分懊恼。
先前为了接近季婵,他设下圈套,故意让人抢了她的钱袋,自己再接机出手来一出英雄救美,为的就是博取她的信任,好成为季家也就是长安图书阁在扬州的代理商。
只是奈何对方不按常理出牌,不仅只是让仆人提了个果篮上门道谢,后续更是一面都没见过,更是迅速和赵德云签了合同,等到其他家收到消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图书阁在长安的成就,不仅仅是常六看着眼红,他们也不例外,如果不是没有路子,早就在扬州建起千千万万个图文阁了。
书籍、文房诸宝和寻常物品不同,这一块做好了不仅来带经济效益,还有名声、身份地位等等意外收获,等到若干年后,世人都还会记得是谁改进了造纸和印刷,谁发明了铅笔,而这些东西又在文化交流,文化保存上做出来何其大的贡献。
这块金字招牌会跟随家族永生永世,前人开创辉煌,后人享受便利,所以其实有不少商贾想和季婵套交情,好分上一杯羹。
商人的地位卑贱,比之农夫还不如,他们在拥有常人没有的财富之后,也要失去一些东西,比如子孙后代不得选官等等,所以对于他们来说,精神财富显得很是重要。
不说古代,就算是人人平等的当今,有些商人也会为了沽名钓誉做慈善,不管用心是什么,但结果是好的。
然而陆桥和这些人不一样,他有更大的野心。他对自己的外貌和家世十分自信,认为季婵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若是自己能得到对方的欢心,那么继而成为图书阁的主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当扬州的老狐狸们还在观望的时候,他果断出了手。
然而对方不按照套路出牌,这么多天也就送了个果篮,其他的交流一丝都没有,气得他牙根痒痒,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陆桥狠狠踢了地上的石子一脚,第一次感到挫败。
“让开!!”一声呵斥在耳边炸开,陆桥敏捷往旁边一躲,避开了扬起的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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