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拉了拉门,木板晃动了几下, 却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她往回走,对季婵说,“门被锁住了, 这些个土匪,原来还是防着我们的!”
季婵纠正道:“是水匪。”
阿锦噎了一下,“不重要。”她叹了叹气,“看来还是不信任我们,打算先把我们拘禁在这里,等他调查完咱们也该倒霉了,恒明子那个小子……”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季婵渐渐听不见了。
“有办法吗?”季婵问。
阿锦看了看季婵手臂上的伤,又想起被另外安置在其他厢房的刘、林两位管事,觉得头顿时大了不止一倍,却也只能先安抚住季婵,“当然有办法,等你一养好伤,我就能带你们出去。”
季婵隐约察觉出她的言不由衷,只是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暂时这样了。同一时间,两个人为了不让对方担心,都接受了这个谎言。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严府已经忙碌了起来,满载货物的车马堵住门口,健仆们正在从上面卸货。
管事掸了掸袍子上的灰,眼睛紧盯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但凡有的动作重了,或是走得稍慢了些,都会受到他的呵斥,“小心些!弄坏了一件定然罚你们去做田奴。”田奴的劳作要更加繁重,累死几个也是常见的,虽说都是些暗地里的事,但是健仆们也有自己的小道消息,闻言都为之一凛,只能咬牙强撑,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管事背着手,虽说背有些佝偻,头发也发白,但却没人敢顶嘴欺老,他眼角余光一扫,叫住了一个正提着篮子,往府里走的婢子。
“阿雀,等等。”
“奴在。”名叫做阿雀的婢子停住脚步,神色怯弱得低着头,她的手紧紧攥着篮柄,素淡的袖子半卷,露出满是各种伤痕的皮肤,指腹磨出了茧子,风拂过发丝,露出额角一处丑陋的疤痕。
“你怎么出来了?”管事的看了看她的手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里暗叹了一声,实在无法想象面前这个叫做阿雀的姑娘实际上才只有二十来岁,然而谁让她曾经的主子得罪过大娘子呢?而且那位妾室带着严府诸多财物重要文书出逃,更是惹怒了大娘子,找不着正主,她们这些仆人收到殃鱼之灾也是自然,谁都救不了的。
“莺儿让奴帮她偷偷带盒胭脂,奴也不想的……奴下次不敢了。”阿雀后退两步,两眼盈满了泪水,面前的老者是既是严府的大管事,同时也是大娘子的心腹,她不敢骗他。
管事掀开她菜篮子里头的果蔬,果然在下面看到了一盒胭脂,他将木盒拿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妾娘子身边的女婢而已,竟然也敢无视府里头的规矩,最近大娘子找不到由头治她,现在倒是刚打了瞌睡就送来枕头,这一番杀鸡儆猴也好给府里其他不长眼的见识见识!”复又转头看阿雀,挥挥手让她下去,“这里没你的事了,回膳房待着,日后不准随意出入府门。”
阿雀应了一声,似乎很害怕的脚步匆匆,然而那一双眼却是半敛着。莺儿对她呼来喝去,但凡有一点不满意的就偷偷掐她。她的主子最近得了宠在府里头也是嚣张跋扈,大娘子恨急,早就想整治,如今这一点小事尽够了,府里怕是要又闹上一阵,而自己也能落得个清净和安稳了。
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管事转回头,只见一队兵卒并列而来,约有四五十人,个个握戟配刀,领头的马上骑士很是眼熟,大管事仔细一瞧,认出了对方乃是方刺史手下的一名军将,立马迎了上去。
“赖公安好,今个儿怎么到这儿来了?”明明年纪比军将要大了近乎一倍,大管事还是一脸谄媚。这是地位上的差距,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他扭眼去看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俞修,问,“不知道这位是?”
那军将黑着一张脸,喝了声,“滚开!”便伸掌把他拨到一边去,直接将老管事推搡跌倒在地上,随后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道“俞郎中,您请。”
俞修笑了一笑,抬脚踏了进去,军将紧随其后,而那些兵卒更是恶狼扑食一般,刹那间鱼涌而入,管事撑在地上的手背都被踩了好几下,他暗自唾骂了一声,“遭了瘟的老兵奴!”
“你是严府的管事?”他心里正骂骂咧咧的,只见一个小兵蹲在他眼前,面带犹疑的问道。
老管事立马又笑开了一张脸,点头道:“兵爷,奴正是严府的管事。”
小兵从袖袋里头掏出一个布包,里头装着茶叶和盐,他把东西递到管事面前,而自己凑到耳边,“刺史公说了,让你把东西立马交到严小郎君,这严府也莫要回了。”
什么?老管事眼底满是诧异,然而正待他要问的时候,小兵已然站起身,跟随队伍入了严府,管家从地上爬起来,手里头攥着布包,看着惊叫声四起的府邸,还有忆起赖军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态度,他心里浮现了一个骇人的想法来,顿时也不敢多待,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原本安静的严府门前来了许多官兵,尽然只是四五十人,然而这番动作也惊动了许许多多的人,这些兵卒都是老兵壮汉,下手没轻没重,也不懂什么忌讳,进来就是一阵霹雳啪啪的乱翻,屏风被踢倒,墙角的花瓶‘砰’的一声砸落在地,吓得婢子奴仆尖叫连连,四处流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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