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里药香浓郁,贵妃黄雪兰精心伺候着窦向东,期盼着他活久一点。
门外的通传声让窦向东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细心的黄雪兰忙低声道:“是永平郡主与长宁郡王来了。”
窦向东有些想不起来孙辈们的封号,还只当是日日来请安的那几个。
“甘临拜见皇祖父。”
清脆且陌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窦向东不由睁开眼,见到了身着郡主服饰的甘临。
十几年,祖孙二人头一回见面,但因面容相似,凭空生出了几分熟稔。
窦向东定定的看着甘临,原本杂乱的思绪突然变的清晰,但病痛摧毁了他的自制力,以至于一时激动,便泪如雨下。
他不单想起了儿孙们可怖的头颅,还想到了甘临的冷静与冷酷。
窦向东绝望的想:若甘临是个男孩子,管平波再能蹦跶,这依然是窦家的天下。
可甘临是女儿,便是她能接班,也不可能肯姓窦,因为作为公主,她没有从父亲手里继位的资格;她只会选择姓管,才有可能与将来新生的弟妹们抗衡。
窦向东早笃定管平波还会再嫁,与孔彰的谣言未必是空穴来风。
她实在太年轻,窦宏朗在她手里撑不过五年。
五年后,她才三十三岁。
窦向东深刻的感受到,年少有为是多么可怖,可怖到明知她想走的路,却无力阻止。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为他人作嫁衣裳……窦向东霎时间哭的声嘶力竭,天绝窦家呐!
第245章 庄武
第42章 庄武
太初三年十一月十五日辰时, 楚朝开国皇帝窦向东在福宁殿中驾崩。
沉重的丧钟一声一声回荡在应天的角角落落。
几乎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的看着皇宫的方向。
接连九下钟声后,属于窦向东的时代结束了。
窦向东中风半年,驾崩是早晚的事, 朝堂上早已做好准备, 只不好表现的太从容,故而宫中显的很是混乱。
礼部尚书郑志广上本:拟京官闻丧次日, 素服、乌纱帽、黑角带, 赴内府听遗照。
命妇孝服, 去首饰, 入宫哭灵。
诸王、世子、王妃、郡主、内使、宫人俱斩衰三年, 二十七月除。
楚朝新立,家底不丰,搞不了太奢华的葬礼,不过是对着前朝太。祖的抄。
窦家土匪出身,窦宏朗亦不挑剔。
苍梧有俗语曰,生前不孝死后吹叫叫,骂的便是那亲长死后才装模作样的虚伪小人。
窦宏朗批了礼部的折子,朝廷内外有了谱, 便安心操办起丧事来。
宫内外因或真或假的哭灵声, 无比嘈杂。
窦宏朗挥退太监们, 独自一人, 两眼通红的坐在灵前,反倒哭不出来。
十一月的天气寒冷,灵堂为了保持尸首不腐, 刻意没放火盆。
刺骨的寒意透过衣料,直渗入了他的心底。
窦宏朗握住窦向东冰冷而僵硬的手,泪水无声的落下。
当咸临住进了兴圣宫的正殿那一刻,他彻底理解了当年窦向东的选择。
讽刺的是,理解归理解,如若时光能够重来,窦元福依然会对他赶尽杀绝。
家主之位尚且如此,何况皇位。
窦元福昔年为嫡长,如若能心胸宽广些,未必会到那个地步。
而怀望与咸临,却是从礼法上便可分庭抗礼。
天下事还未压在肩头,窦宏朗就为将来朝堂上必然分成的两派头痛了。
十一月十六日,内阁与六部九卿联名上书请太子即位。
自汉朝以降,历朝历代莫不重孝道,寻常人家父丧三年,然因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惯例以日代年。
丧事与即位典礼前后脚的办,十一月十八日,百官们脱了素服,换上吉服,参加窦宏朗的即位大典。
管平波开始斋戒,预备三日后的皇后册封大典。
皇家典仪庄重肃穆,册封皇后乃仅次于登基的盛典,与册封太子妃的规格不可同日而语。
百官如同大朝会般在文德店前朝贺。
偏安一隅,窦向东未曾大加封赏,因此朝中暂无文武勋职。
又因虎贲军气势威猛,故孔彰以正一品车骑将军之职,位列武将之首。
然而即便他已站的足够靠前,离皇后依然遥远。
远到以他的目力,也仅仅能看见管平波模糊的面容。
华丽的皇后冠服层层叠叠的罩在管平波身上,使得她宛如上了金身的菩萨,没有半分素日的鲜活。
礼仪冗长,百官参与的不过前半截,皇后母仪天下,后宫才是她的主场。
坤宁殿内,楚王妃练竹再次率众命妇朝贺,一回生二回熟,练竹死灰般的心情,再燃不起任何情绪。
顺着礼官指引,木然的走着流程。
康王妃张明蕙用低垂的姿势掩盖着眼中刻骨的仇恨,恨不能生啖其肉。
愤怒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五脏六腑间,充斥着报仇的呐喊。
身体剧烈颤抖,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管平波不经意的一瞥,就把张明蕙定在了原地。
张明蕙的脑子瞬间清醒,她不能冲动,她此刻杀不了管平波,她得忍。
在这宫里,恨管平波的人太多了,她有的是机会合纵连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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