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珩的视线平平地看着前方,平静地说:“知道。”
“你说说是为了什么。”池盛问。
“因为现在的我在您眼里不配戴这顶军帽。”池清珩回答。
“觉悟倒是高,”池盛说,手负在身后,“你跟阿潇出事儿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的觉悟?!要不是今天夏蕖来找我,拿了个视频给我看,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会是那种关系!起初夏蕖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还维护你呢,你是我养大的,怎么可能会这样,但看见视频,现实好生给了我一嘴巴啊,你瞅瞅你干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正事。”池清珩说,神色波澜不惊,他今天也没准备跟池盛抬杠,池盛问什么他就如实说什么,反正就一个态度,要怎么都随意了。
“好一个正事,”池盛在池清珩面前来回踱了两次,气得不行,“那你在部队里做的是什么事,业余爱好吗!别以为我退伍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吴叔也不知道,最近你的心思可有放在部队里面,成天一有空就往外头跑,我打电话去部队,你连个影子都不见,问你去哪儿了,人家说池队长请假外出了,当初是你死活都要进入特战中队的,现在却是这般态度,你对得起你这身军装吗?啊!对得起那些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对得起,”池清珩态度坚硬,“我自问并无半分对不起兄弟,这身军装是我选择穿的,自入伍以后到现在,我也没有半分愧对过它,愧对过部队。”
“好,你对得起,”池盛又来回踱了一次步,这样跟池清珩说话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逮着人就训,池清珩也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如今他说一句,池清珩都有理,着实有点棘手,书房安静了半会儿,池盛指着他严词道,“但是你对不起你师父!”
池清珩攥紧军帽,下颌收了收,整副面容变得郑重凛冽起来。
池盛继续说:“施教之恩有你这样报答的吗!阿潇是你师父的女儿,在咱们家生活了十多年,原本有更好的路要走,你却居然想给我把她变成孙媳妇儿,她多少岁,你又多大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别忘了,你师父曾舍命救过你。”
池盛说的是事实,景诚救过池清珩,在一次绑架案中,他那时八岁,景诚从歹徒手里把他的命给抢了过来,他当时很恐惧,差点害得一颗子弹穿透景诚的胸口,那一幕至今犹记在他心上,只是从未跟景潇提起过。
“忘没忘?”池盛严声问道。
池清珩:“没忘。”
“那你还给我整出这么多事来!”池盛扬起手想打人,但手停在空中半天,迟迟没落下来,之后便也不打了,“你说说你,本来好好的拍个节目,让我在那帮战友面前多骄傲多以你为荣一会儿不行吗!他们的儿子在部队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没机会上过电视,知道这几天我多有面儿吗?逢人就听到他们在夸你,夸得我心里万分舒坦,你倒好,现在给我送来了一座火山,要是我再晚一些知道,你是不是又会给我更大的惊喜?”
“应该不会,原本就打算今晚来跟您说的。”池清珩回答道。
“还应该不会,我倒是希望你会。”池盛顺着嘴低声喃喃,低眼撇撇池清珩,池清珩仍旧面色清淡,应该没听见。
之后池盛没说话,回椅子上坐着,池清珩跪在地上也没吭声,背脊挺得很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好半天,爷孙俩都没搭话。
池盛喝了几口茶,休息好了才又走出来,双手仍然习惯性地背在身后,也仍是一副训人的口气,“你让我如何在那帮战友面前立足,养了十多年的孙女养着养着就变成孙媳妇儿,外头指不定怎么闲言碎语,池家的脸面算是被你丢光了,一点都没给我留,还有什么池家啊,干脆叫你一个人的池家算了。”
“这哪能啊,”池清珩说,“阿公,您还在,做孙儿的不敢。”
“你不敢?唬谁呢,不看看你是谁教出来的,”池盛盯了池清珩几眼,连着叹了好几口气,“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你这些年不搭理徐参谋给你牵的红线,老一个人过,谁都瞧不上,连夏蕖那条件的都拒之门外,我都怕你真的不结婚,可阿潇一回来,你就跟脱缰的马似的,成天在阿潇身边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感情深厚,谁知道是真的感情深厚。”
“也没有成天,”池清珩的姿态有点谦虚了,“我都是把该做的事都做完才去晃悠的,您不数落我,潇潇也会说我。”
“就你能,这样下去还怎么在部队里树立威望,别忘了年底还有个考核,”池盛冷哼一声,音量依旧没降,“我也看白你们两个了,感情是自阿潇一回国,你们就在我眼前演戏是吧,我还傻呵呵地给你们牵了几次线,当时你肯定不知道在心里笑我没脑子多少回了。”
“没有的事阿公,我万分地感谢您。”池清珩又是一副谦逊的语气。
“你小子,”池盛唉声叹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就问池清珩,“你对阿潇,是想玩玩还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池清珩说,“我都多大了还玩,除非是真的不想成家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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