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再怎样考虑,她嫁给寇凛都是在害他啊!
晌午在后花园提起隔壁说倒就倒的王侍郎府,令她想起自己家中足以被抄家灭族的秘密。寇凛的姐姐与当年的淮王谋反案无关,她外公家与自己家,却和淮王以及镇国公府旧势力同气连枝。
她爹最初告诉她这个秘密时,她紧张过一阵子。但看她爹的态度,仿若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楚谣相信她爹的手段,最初被迫上了这条贼船,或受过一些牵制,但这些年过去,形势起了变化,谢从琰背后那些势力,如今全都得仰仗着她爹,俨然已成楚党,以她爹马首是瞻。
即使谢从琰的身世被揭穿,楚家应也有自保的能力。
她也就慢慢不在放在心上了。待太子登基,她爹成为首辅,更无所畏惧。
但寇凛不能被牵扯进来。
原先她爹说过,她嫁谁也不能嫁给寇凛,会辱没他们山东楚氏的门风。可今日听谢从琰的意思,她爹早知寇凛不是来贴身保护她的,却仍然放他入府,由着他亲近自己。
她爹应是通过此次大朝会,领悟了一些事情。
更深一步了解到寇凛的头脑和能力,认为寇凛或是他们楚家取得这场政治博弈胜利的关键性人物。
哪怕寇凛想办法逼着他嫁女儿,与楚家划清界限,他也不怕的。
待真正用的着寇凛时,他可能会主动告诉寇凛楚家这个秘密,寇凛将毫无选择。
因为即使寇凛舍得先杀自己的妻儿表决心,将这个秘密告诉圣上,再亲自抄了他们楚家,作为楚家的女婿,他也不会再得圣上信任了。
一个不得圣心没有世家背景的锦衣卫指挥使,等同于死。
寇凛和她爹这场斗争注定是个输家,指不定还会沦为她爹手里的一柄刀。
这条贼船一旦踏上便回不了头,她真的不想害了他啊。
楚谣平躺着,捏起那枚金钥匙默默看着,心里苦涩的厉害,从前她是不会想这么深这么远的,一下午的时间,想的她心都冷了。
近来在寇凛的教导下,她似乎慢慢了解了政治是怎么一回事。
她得仔细想一想,不,有时间她得和父亲开诚布公谈一谈。
*
尚书府外,虞清翻遍厨房找不到酒喝,刚刚翻墙出来,眼尾余光就窥见右侧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虞清纵身一跃,挥拳朝他打去。
黑衣人身形一换,扼住她挥拳的手腕,她另一只手也同时捏住他的命门。
待看清楚是谁,两人同时松开手。
“哎呀,原来是寇指挥使啊。”见他脸色黑沉沉锅底似得,虞清哈哈嘲笑道,“怎么着,你也被撵出来了?”
“也?莫非虞少帅是被楚箫撵出来的?”寇凛冷笑,“本官可不是。”
寇凛将脸一遮,转身欲走,又驻足转头,“虞清,你今日对楚小姐说什么了?本官早上走时她还好好的,一天不见说变就变。”
虞清眨眨眼:“说的可多了,不过我们两姐妹之间的悄悄话,不方便告诉您。”
她挨了寇凛的打,有意气一气他,却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寒,冷酷戾辣,才隐隐觉着事态不对,正色道,“我说的全是自己的事儿,没提过您一句。”
“真的?”
虞清点头:“您也别担心,楚二善解人意不假,可自小被我们捧着长大,偶尔是会耍小性子。晌午时就不对劲儿了,说起隔壁王侍郎家的小儿子,估摸着心里难受,再想起是被您抄的家……”
“不会,她一贯分得清是非。王家罪证确凿,并非受本官冤枉,抄家也是圣上下旨,本官不过执行公务。”寇凛说完一皱眉,“王侍郎的小儿子?是那个有点白病的?”
他隐隐有些印象,因为当年抄家之时王家上下痛哭流涕,唯独这十五岁的少年从头至尾冷眼旁观,颇为引他注意。
寇凛思忖片刻:“本官让你留在尚书府,你这是去哪里?”
“心情不美,出去喝点酒再回来。”
“那本官以茶代酒陪你坐一坐,问你些事情。”
虞清毫不犹豫:“走!”
……
两人如今同为阶下囚,不方便在外抛头露面,只能去往锦衣卫暗人营的一个据点,吩咐暗卫去买酒回来给虞清。
段小江见到寇凛时一愣:“咦,大人,您今晚不是说住在尚书府吗?”
寇凛指着他咬牙切齿:“你还有脸问!”
段小江缩了缩脖子:“您说什么,属下不懂。”
“呵。”寇凛先请虞清入座,回头给他一记眼神杀,“等会儿本官再收拾你!”
*
一个月后。
寇凛说给楚谣时间考虑,一个多月不见人影,但在楚谣拒绝他的那晚,他跳窗离开,一个时辰后又去而复返。
却一句话也没和楚谣说,翻了翻她的梳妆盒,即刻又走了。
尔后才彻底不见踪影,只派人将诏狱内的《山河万里图》赝品拿来给她,嘱咐她在家中临摹,似乎对明年开春国宴之前找回真迹不抱什么希望。
楚修宁则将书房二楼空出来,供她临摹使用。
楚谣几次三番想与她父亲聊一聊寇凛的事情,每回刚起了个头,总会有客来打扰。而她父亲近来似乎极为烦心,不适合说这些,她便摒除杂念,专心致志画了一整个月,待到十二月初六,定国公宋锡七十大寿当晚,楚箫不情不愿的被抹了一脸鸡血,晕了过去,由楚谣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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