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的既乱且杂,每一样都不出众,但就让你看不出他真正的强项是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他每次面对棘手强敌,心中忐忑时,便会从宝库中取出这个兵器匣,即使九死一生的龙潭虎穴,他遍体鳞伤也能硬生生杀出一条活路。
“对付我,大人竟将您这压箱底的宝贝都取出来了。”陆千机说着话,从袖中取出一副银丝手套,慢慢戴上,唇角微勾,“但是大人,倘若您是单独来堵我,您怕是赢不了。”
“本官已经赢了。”寇凛抱着手臂,没有动手的意思。
“大人是说看破我是内奸,顺势找出我们据点这件事?”陆千机莞尔一笑,躬身拱手,“那大人的确是赢了,您一贯慧眼如炬,神机妙算,我输给您,向来都是心服口服。”
寇凛却并未翘起尾巴来,摇摇头道:“不,这没什么可骄傲,因为线索全是你刻意留给本官的,故而本官对掀你们老巢没兴趣,全部丢给谢从琰去做。”指着他,“本官只对你有兴趣。”
陆千机面露不解:“大人此话怎讲?”
寇凛继续抱着手臂:“你一共留下三个线索给本官。第一,先前从扬州刚回来,你扮做容安公主来刺杀本官,拿着银针戳本官的眼睛。而三司会审之后,楚箫从大理寺回家路上遇袭,被虞清所救,刺客使用的也是银针,还被楚谣给收了起来,放进她梳妆盒里……”
大朝会当晚,寇凛扮成老嬷嬷住进楚谣房内,翻她梳妆盒时曾看到过,但因是枚普通银针,他并未在意。
后被楚谣赶出房,他与虞清喝茶聊天,重新说起此事,他才觉得不太对劲儿。
明知虞清暗中保护着楚箫,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刺杀,这一点都不符合‘影’的做派。于是他重回楚谣房间取走那枚银针,跑回锦衣卫衙门陆千机房间,与陆千机惯用的针对比一番。
“当然,拿针作为武器的人不只你一个,这说明不了问题,只算一个小线索。”寇凛伸出两根手指,“这第二个线索,是王侍郎府忽然住了人,住户的确是洛阳贺兰氏,百年世家做不得假。本官原本并不疑心……”
寇凛与楚谣定情那晚,耽搁太久,急着进宫面圣,他是翻墙从隔壁屋顶飞出去的。
这一翻墙,他发现隔壁与楚家挨着的后花园不仅荒芜,还落着锁,王若谦那栋没窗户的屋子,被拿来充当储藏杂物之处。
贺兰忻住的位置距离此地极远,吃饱了撑的没事跑来吹笛子?
寇凛直接派人抓了贺兰忻,他一脸茫然,询问过府中下人,许多人以为是从楚尚书府传来的。
再审问贺兰忻忽然上京的理由,只肯答是京中有位高官想扶持他们贺兰家在京中发展,家族才派他上京,住进这栋购置多年的大宅。
寇凛看向陆千机:“本官派人蹲守,发现一个行踪可疑之徒潜入王侍郎府。但他异常机警且功法诡秘,察觉被人盯梢,立刻遁走离去,此后再没出现过,笛音也消失了。因为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成功勾起了我们对早已死去多年的‘王若谦’的回忆。稍稍去太医院一查,原来他自小患有骨病,骨骼畸形。本官却想起,抄家时他身姿笔挺,这不太对啊……”
陆千机神色淡淡然,寇凛会猜到这些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第三个线索,他给的实在太过明显。
寇凛想睡了楚谣那晚,他故意扮成段小江,前去暗卫营吩咐暗卫将收集到的京城美人画像送过去……
“三条线索摆在一起,再猜不出你陆千机是王若谦,本官便真是个傻子了。”寇凛忽而弯起唇角,“你与本官有着血海深仇,被他们派来本官身边做内奸,说得通。可你又指引着本官查出你的身份,故意暴露出你们据点,让本官将你们一网打尽,你存的什么心?”
“我在这组织待了七年,至今也还是个打杂的,莫说影主少影主,连护法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陆千机微微耸肩,摊手笑道,“不借您的手干掉堂主,我如何上位?”
“本官倒看不出,你对权力如此渴求。”寇凛环顾左右,压低声音一笑,“堂堂锦衣天字暗卫大首领,除了当本官的替身,还偶尔扮作圣上的替身,乃是圣上最深信之人,竟对个贼匪组织的堂主之位如此感兴趣,有意思,有意思……”
终于,挂在陆千机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他倒是想伪装,可他深知寇凛既说了出来,必是确定无疑,再解释也无用。
“缩骨功这门功夫难练,功法也难找,王若谦一个小孩子是如何拿到手的?”
寇凛稍想多了些,接着去查王侍郎。
这王侍郎虽有些才干,但背后无势,官运不济,在工部一个小吏做了近十年,直到第四子王若谦出生后不久,才开始步步高升。”
“王若谦自小体弱,骨头肯定是有些病的,却因此被影这个组织看中,认为他适合修炼缩骨功。所以他父亲把他卖给这个组织,将幼年的他锁在后院,强迫他练功,来换取自己的高官厚禄。”
陆千机面无表情,袖下的拳头紧紧捏起。
寇凛向前走了几步,距离他更近一些,方便观察他的表情:“当王若谦练成缩骨功后,始终不愿同流合污,暗中搜集他父亲的罪证,准备告发他。但本官接到的举报,却是王侍郎与阉党有关,丝毫没有提起‘影’。那份举报本官略略一查,发现勾结阉党罪证确凿,如今想来全是伪造,这不是一个十五岁足不出户的少年可以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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