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却听楼下几声马鸣,随后是一阵厉喝声。
“让路!”
“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再不让全都抓衙门去!”
阮霁探头出去,见到一行骑马之人,戎装峥嵘,被排队算命的人堵住的前路。
阮霁蹙起眉:“是河南卫的人?”
洛阳地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柳言白道:“往前三条街,正是南大营,河南卫驻地。”
河南卫除了驻军洛阳,还统领着洛王府仪卫司和松县千户所,从总体上担负着洛阳的安稳。
稍后的北六省商会同盟例会,贺兰老爷怕人多出乱子,准备挪到洛阳城外的山庄里举办,负责提供保护的,正是河南卫。
……
民不与官斗,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兵士打马而过,途径算命摊子前,为首之人勒马停下,看向算命摊位:“你就是昨晚魏公子案的那位神算子?”
善水道长微微点头:“不知官爷是……”
人群里有声音道:“这位是南大营里的指挥同知范扬范将军。”
善水道长坐着动也不动:“哦。久仰。”
“大胆!”范扬身后的兵士喝了一声,正要打马上前教训他,被范扬拦住。
范扬看着善水道长,冷笑道:“听闻道长卜算极准,不如为我卜上一卦?”
善水道长仰头看着他:“不知将军想卜算什么?”
范扬策马上前,道:“远的不知准不准,就算个近的吧,越近越好。”
善水道长点点头,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随后道:“将军下马。”
范扬皱起眉:“你且说就是。”
善水道长唇角微勾:“贫道是说,这一卦为您卜的是‘将军下马’”
一众人正不解,范扬胯下的骏马突然一声嘶鸣,前肢弯曲,跪倒在地。
范扬险些惊呼出声,慌忙从马背跳下。
只见骏马在地上滚了一圈,又完好无损的站起来了。
愣了片刻,范扬怒道:“你这神棍对我的马动了什么手脚?!”
善水道长笑道:“将军何出此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贫道坐在这桌子后面,动也没动。”
周围立刻议论纷纷。
“是啊!我看的清清楚楚,道长动也没动。”
“道长卜算的真准,果然是将军下马!”
“道长真是太神了!”
楚箫和袁少谨忍不住抬头看一眼二楼,果见寇凛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片茶叶。
范扬也是个习武之人,自然知道有人使坏,但他毫无知觉,可见偷袭之人武功远远在他之上。
在看这些愚民愈发崇拜这神棍的表情,他翻身上马,脸色铁青:“走!”
“等下。”袁少谨拿着笔上前,伸出手,认认真真地道,“这位将军,您卜算的内容属于祸福,得给二钱……”
……
阮霁在茶楼上险些笑出声:“袁公子可真是尽忠职守。”
“可惜是个只会听从命令的傻子。”寇凛鄙视着又坐了下来,“让他收钱登记,就只会收钱登记,对百姓提供的信息一点也不敏感,还得本官一条条查看。”
阮霁问:“您查出什么了?”
寇凛低声道:“洛阳这几年内,的确颇多值得怀疑的不同寻常之处。”
阮霁紧张起来:“怎么说?”
“本官正在梳理,比方说,这六年内失踪人口有些超出往常,本官瞧着登记中,竟有许多是寻人的,也不知其中有何蹊跷。”
指尖点了点桌面上的登记薄,寇凛有些烦躁,“可惜本官对卜算之道一窍不通,只会说‘印堂发黑,血光之灾’八个字,连神棍都当不成。不然的话,由本官亲自去与洛阳百姓交流,定能收获更多信息。”
阮霁倒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柳言白:“寇指挥使不懂这些,柳兄你懂啊。”
柳言白的确懂得五行八卦与风水学,却颇为犹豫:“可我并不精通此道,怕……”
阮霁道:“你学的那点足够了,咱们无非是获取情报罢了。我来登记,你来问卜,最后再由寇指挥使梳理,咱们三人合作……”
寇凛抱了抱拳:“两位肯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
阮霁摆摆手:“咱们为了同一桩案子而来,谈什么帮忙不帮忙。”
说着话两人都看向柳言白,只等着他表态。
柳言白微垂眼睫,抿了口茶。
说起来经过昨晚魏公子被杀一事,他有些明白先前在京城,为何无论他怎样布局,总会输给寇凛的原因。
红叶县的连环凶案,他与寇凛打成平手,是因为案子是“死”的,如同四书五经一般,熟读之后便可应付考试。
而他以天影成员身份与寇凛之间更像是战场厮杀,局势瞬息万变,需要极强的应变能力。
在这一点,寇凛远远胜过他,毕竟寇凛是从刀枪箭雨里一步步走出来的人。
他更多还是纸上谈兵。
柳言白最终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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