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指挥使见过范扬之后,前往了洛王府。
随后,洛王明朔召见了贺兰家家主贺兰哲。
……
随着一条条消息传回来,寇凛和柳言白皆是面无表情,阮霁背后则被冷汗给浸湿透了。
他还没有寇凛和柳言白的道行,但他知道,这次他们捅了马蜂窝。
寇凛看向柳言白:“柳博士,十年前松县天水镇大地动时,本官尚在抵抗北元的战场上,而你祖籍开封,不知你对此了解多少?“柳言白摇摇头:“那时下官已经身在京城,所知不多。不过今日摆摊算命打探消息,倒是知道了不少……”
楚谣默默听着,她从锦衣卫的监察手札中也看到这件事。
洛阳一贯崇尚佛教,从北魏孝文帝开始,就开始在洛阳城外山水相依的峭壁间开凿佛像,历经数朝,如今已是遍地佛窟。
而这些佛像,似乎也真护佑着神都洛阳。
先帝沉迷修道不理朝政、北元入侵、淮王谋反,阉党祸国,大梁朝政崩坏最乱的三十几年里,相较于其他地方百姓流离失所,揭竿起义,洛阳这座城算是较为平稳的。
这得益于上一代洛阳王的英明,以及贺兰老家主在钱财上的鼎力支持。
故而洛王和贺兰世家,在本地声望及高。
乱世逐渐结束之后,十二年前,新一代洛王明朔决定再凿一些佛像。地点定在了山脉较多的松县天水镇附近。
前期准备了两年,尚未动工,天水镇就发生了大地动,工程也就搁置了。
如今成了神都卫千户所练兵之地。
柳言白道:“当年天灾过后,朝廷拨下来赈灾款,并派来了时任户部侍郎的贺璋与工部侍郎王怀。
阮霁看向寇凛:“下官若是没记错,这两位侍郎七、八年前就被寇指挥使给……抄家了。”
寇凛微微颔首:“户部侍郎脏了赈灾款,但并不是洛阳的。至于工部侍郎,是牵扯进阉党。”
这工部侍郎王怀,正是陆千机的父亲。
袁少谨恍然大悟:“洛王他们是不是贪了十年前大地动的赈灾款?”
“应该不会。”楚谣在脑海里回忆着监察手札,摇头道,“说起来,天水镇这场地动属于地方性小灾,当时户部只拨了区区一万两。贺兰家岂会看得上这一点儿小银子,去做这种足以掉脑袋的蠢事儿?”
一万两相当于一千金,从前在楚谣眼里,的确是笔巨款,值得任何人为之铤而走险。
自从认识寇凛,她才发现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一千金,不够寇凛一年茶水钱。
“恩。”柳言白点头,“从洛阳百姓口中可以得知,当年赈灾是极为到位的。洛王和贺兰世家纷纷出钱出力。”
楚谣实在是想不通了。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寇凛。
寇凛依然淡淡喝茶,但他的表情,已经逐渐凝重起来:“再等等。”
柳言白盯着他:“等什么?”
寇凛道:“等一个消息,来证实本官的猜想。”
……
厅内再度安静下来,安静的令人心慌。
足足又过去一个多时辰,天将欲晚,原本晴朗的天际,隐隐有乌云在上空凝聚,仿佛一切都在预示着洛阳城风雨欲来。
待残阳逐渐隐于黑暗,侧窗终于再次被叩响。
寇凛放下茶盏,大步走到窗边,接过一张卷纸——这是陆千机派人送来的,他要查的这件事,天下间唯有陆千机能够轻易办到,因为他能易容伪装,进入任何被严密检视之地。
寇凛就站在窗下看完,他的表情历经了一个奇怪的变化。起初徐徐勾起唇角,似乎是“我果然没有猜错”。
随后笑容消失,眸似深渊寒潭,冷厉中泛着暴戾。
可当他阖上资料,看了楚谣一眼以后,所有神情归于平静。
他走回来,将卷纸扔给柳言白。
柳言白看的时候,楚谣瞧见他戴着手套的手在微微颤抖。
阮霁急得不行:“柳兄?”
柳言白一言不发将卷纸递给他。他起初没看明白,看懂之后,冷汗更是汩汩往外冒。
楚谣和袁少谨坐立不安,当阮霁扔给他们时,两人一起看。
卷纸上一共写了三条消息。
第一条:“天水镇神都卫千户所下方,有一金矿,已尽挖空。”
楚谣一惊。
金矿在本朝乃归朝廷所有,任何人不得私自冶金。
所以十年前天水镇大地动后,将这金矿给震了出来,被洛王发现后,伙同神都卫私藏起来开采冶炼,再通过贺兰世家销赃?
再看第二条:“神都卫军火库内存货,皆为五年内新货。五年前河南水患,并未殃及洛阳,神都卫以军火受潮为由,大量更换库存军火……另,贺兰世家私下有火药生意。”
而第三条只有两个字:“速撤!”
楚谣想了很久,待想通这第一条与第二条之间的联系,她浑身寒毛根根竖起。
她懂了!
并非大地动将金矿震了出来,十年前那场地动,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起初是洛王要在天水镇凿佛像,却在勘测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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