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代她不必忍耐,是他身为丈夫的本分,而她若当了真,不敬他所敬,那就丢了为人妻子的本分,他心里能舒坦才怪。
于是楚谣岔开话题,卷起袖子,露出寇璇送的镯子给他看:“我不是很懂,是好东西吧?”
两人并肩站在船头,寇凛抓住她的手臂抬起来,看了一会儿:“玉器一类我也不懂,我只能看懂金子。”
楚谣好笑道:“玉器分品质,金子谁看不懂?”
“这你就不懂了吧。”寇凛终于逮着机会显摆,得意道,“随便给我块儿金子掂量下,我就能估摸出大致的重量。”
楚谣不是很相信:“真的假的?”
话音刚落,寇凛单手从她腋下抄过,将她提起来掂了掂,随后凑到她耳边说出个数字:“怎样,准不准?”
从没上过称,楚谣哪里知道他说的准不准,只知道船上此时站着不少的锦衣卫,她像只鸡崽子一样被提的双脚离地,实在尴尬,挥着拳头锤了他一记,嗔怪道:“哎呀,快放我下来,我又不是金子,你掂我做什么?”
寇凛觉着掂着她挺好玩的,掂上瘾了,笑着道:“可是在我眼里,你和金子一样都会发光,属于同类。”
……
回到百户所里,因为明日一早便要启程,锦衣卫们忙东忙西,寇凛则将袁少谨喊去议事厅,命他仿照裴志坤的字迹写血书。
袁少谨提笔站在案台后,右手被虞清抽了一鞭子,几日过去也没见消肿,胖馒头似的:“大人,血呢?”
寇凛背着手看向案台右侧边缘,努努嘴:“喏,那不是摆了个碗么?”
碗自然看见了,却是空的,袁少谨纳闷过后,吃惊道:“不是吧大人,伪造血书,还要用属下自己的血?”
寇凛诧异反问:“难不成你想用本官的血?”
袁少谨抽抽嘴角:“属下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弄些猪血鸡血……”
“那不行,和人血不一样。”寇凛一叠声催促道,“快点快点,大老爷们的,不过放点血儿罢了,矫情什么?”
放点血罢了?袁少谨低头瞧瞧案台上垂了半丈的布,这可是要挂在洛阳城楼上的血书,不是普通的告示,起码得放一整碗血才写得完!
袁少谨哭丧着脸,拿起匕首准备自残。
段小江走进厅里来,脸色极差,垫脚凑去寇凛耳边道:“大人,贺兰夫人病倒了。”
寇凛微愣片刻:“病倒?一个时辰前见她不是好好的么?”
“不清楚,暗卫那边传来消息,说您与夫人离开之后,贺兰夫人就哭了起来,贺兰老爷劝不住,竟哭晕过去两回,这会儿在府中连床都下不了了。”
寇凛一张脸刹那间黑如锅底,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姐姐又在折腾。
他想要当做不知道,不去。
头痛着纠结半天,最终还是转身出了议事厅:“备马。”
等去到贺兰府,寇璇还晕着。
见到她憔悴的面容,寇凛忍不住眼皮儿一跳,瞧她这满脸的病态,真不像装出来的。
“大人不必担心。”贺兰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她这是老毛病了,从前颠沛流离的折腾坏了身体,这些年才慢慢养好了些……”
这话说的寇凛心里一酸。
贺兰哲叹了口气:“大人,我本不该说,阿璇这么逼迫您,其实只是内心忐忑,想试探她在你心中还有多少分量。不然,她岂会不知这么做会惹您不悦呢?当年丢了您,她心中愧疚,我刚认识她那会儿,她整个人都是疯疯癫癫的……”
寇凛沉默着离开内室,走去外间坐下,倒了杯茶润润喉咙,道:“今儿这是怎么了?”
贺兰哲摇头叹气:“也是她思虑不周,只顾着试探您,没顾着弟妹的心情……”
*
百户所里,楚谣正坐在案台前静心写字。
小河扣了扣窗子:“夫人,大人去了贺兰府,说今夜回来的晚,让您别等他,先歇着。”
楚谣执笔的手一顿,但她并不意外,因为寇璇方才没有喝她的茶,底气硬得很。她扭头看向侧窗:“小江人呢?”
小河道:“应是陪着大人的。”
楚谣微一垂眸:“你去帮我请他,别让大人知道。”
“是。”
……
过了两刻钟,段小江出现在侧窗外:“夫人找我?”
楚谣走过去窗边,看向他:“咱们明天是不是走不了了?”
段小江愁容满面:“大人没说不走。”
“那就多留几日吧。”楚谣下了决定,问道,“大人决定让你师兄背着我走,既是如此,你师兄如今是不是身在洛阳城?”
“是的。”
楚谣抬起手,将一封密信和十两金子递给他:“请他帮个忙,连夜去一趟京城去找我舅舅。”
段小江看一眼信封:“找谢将军?”
楚谣道:“这信中没有内容,只是我的笔迹,且让你师兄传个口信给我舅舅,让他速速赶来洛阳,就说我被人欺负了。”
“夫人。”段小江面露难色,依然不伸手,他家大人夹在中间难受,他也一样难受,“其实大人心中有数,您真的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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