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凛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
等江天屿给他解了蛊虫之后,他也登上瞭望台,对着锦衣卫船比了个手势。
这一步算是完成了。
等远远窥探着锦衣卫将棺材抬上小船,“岳藤”也上船之后,江天屿才命手下放艘小船下去:“寇指挥使,请。”
寇凛手扶船舷,正要翻身下去时,江天屿又道:“寇指挥使,我原本是想杀你,一是影主吩咐,一为我那两个徒儿报仇,不过同你这一交手,我深知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已经放弃,往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寇凛含笑指指他:“聪明人。”
江天屿抬头望天:“所以希望咱们这交易的最后一步,不要再出什么问题,海上风雨变幻莫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你不乱来,我就不会乱来。”寇凛也发现天气变化极快,半个时辰前尚且晴空万里,而今已是阴云密布,给原本蔚蓝的海洋铺上一层厚重的阴霾。
“希望如此。”江天屿笑笑道,“我昨日给尊夫人解蛊之时,发现她体内有异。”
寇凛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江天屿轻勾唇角:“尽管脉象上尚未显露,但我的蛊告诉我,尊夫人的确是有喜了。寇指挥使即将为人父,定希望平安无恙的回去吧?没必要为了惩处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之人,冒生命危险,你说是不是?”
呼吸猛地一滞,寇凛知晓或许是他故意扰乱自己心神,语气阴鸷道:“内子若真有孕,你的蛊……”
“放心。”江天屿摩挲腰间的白瓷蛊盅,“蛊虫侵入的是大脑,对她腹中的生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最好如此。”寇凛漆黑眼眸中泛着寒光,手掌在船舷一拍,翻身跃下,矫健又飘然的落在小船上。
拿起桨,朝着锦衣卫的船划去。
心里想着江天屿的话,脑海里尽是楚谣,竟将畏水带来的惊慌给压了下去。
一个大浪险些打翻了船,他也不慌不忙的以内力稳住。
与身后天影的海船渐行渐远,慢慢的,一艘摆着棺材的小船进入视野。
通过仔细观察,寇凛确定棺材前坐着摇桨的人是陆千机,海中央就他两人,直接高声喊道:“怎么回事?”
陆千机也朝他大喊:“谢丛琰来了,带着一位天竺邪术高手……”
寇凛听后黑了脸:“你稍后早些跳海,小心被他们抓住,火枪与箭矢虽入不了水,但那戴面具的一男一女,武功在你之上。”
陆千机莞尔:“放心,我可不是咸鱼,水性好的很。”
寇凛瞟他一眼:“听曹山说,江天屿养了两条两丈长的怪鱼,那两条怪鱼被种了蛊,指哪打哪,攻击力极强。江天屿轻易不拿来用,但此番遇着生死存亡,他应是一路带过来的,估摸着就在不远处的海域里。”
是以寇凛扬长避短,想让陆千机先去一探究竟,查出他落脚之地,根本没想过在海上与他直接起冲突。
陆千机盘着腿坐的似个入定的僧人:“放心,大不了我易容成那种怪鱼,让它们将我当做同类。”
寇凛一愣:“你还可以缩骨易容成动物?”
这么厉害的?
“当然不可以。”陆千机诧异的看着他,“你蛊真的解了吗,还是彻底钻脑子里去了?我开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你竟然看不出来?”
寇凛刚从江天屿那里得知了一个足以撼动他心境的消息,哪里有心情与陆千机开玩笑,嘱咐道:“那你小心,我先回船上等你。”
陆千机一逃回来,他们就开船回逃,背后还有谢从琰的一船虞家精兵,江天屿是不敢追过来的。
“恩。”
彼此迎面接近,由于海浪的缘故,横向间却相隔甚远,擦肩而过。
寇凛心中隐隐不安,感觉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段小江手持西洋镜子,始终站在船头注视着寇凛,见他进入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后,纵身一跃,踏水而去,脚尖接连在水面轻点,身体似云朵轻盈,最终轻松闲适的落在寇凛的小船船头。
脚尖与木板接触时,又宛如树叶落地,船身不见半分晃动。
徐姓老者目光大亮,抚掌赞叹:“世间竟有这般精妙轻功!”
包括小河在内,船上一众锦衣卫面露得意。
心中都明白,段小江这是使出了真本事,想为锦衣卫扳回一局。
这邪术老怪因将锦衣卫戏耍了一番,嘴上不动,吊起的眼角尽显鄙夷。
“大人,属下来吧。”
“恩。”寇凛让了位置给段小江,扭头去看陆千机,已经没有影子了。
上了岸,一众锦衣卫纷纷行礼:“大人!”
寇凛脱了被打湿的外袍,接过小河递过来的干净衣裳,一边穿着,一边一言不发着往舱里走。
蛊种进身体里时没有感觉,拔掉后反而感觉到了痛苦,是以他脸色乌青,眼白浑浊,精神瞧着也有些萎靡。
衣裳穿好后,坐在舱里的椅子上,小江拿了条干巾子帮他擦拭头发。
“楚尚书和谢将军此番未免过分了吧!咱们说好关起门是亲戚,怎么闹都无妨,可现在我们锦衣卫办案,你们明目张胆的插手,觉得合适吗?”寇凛调整内息,语带淡怒,冷冷看向站在对面窗下的谢从琰,见他衣饰利落,腰后横着惯用的军陌刀,左腰侧边挂着两柄长短剑,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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