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侍郎点头:“不错,国子监这四张,墨迹在纸上晕散的十分严重。”
蒋御使捋着胡须:“对比之下,藏在世子书籍里这封邀约信,墨迹晕散不多,应是近一年、最长不超过两年才写上去的。”
这两位虽是来打酱油的,却也都是刑律方面的高手。
裴颂之拢眉不语,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
寇凛冷笑一声:“无论近一年还是近两年,总之这封邀约信不可能是四年前写出来的。这证明什么?证明四年前楚箫并没有写信约卓仲坤前往百花阁,世子之死与楚箫没有一丁点关系。”
堂上一时间无人说话。
“楚小姐?”宋嫣凉轻轻喊道。
“恩?”楚谣这才发现自己看着寇凛的背影跑了神,“有事么,裴夫人?”
宋嫣凉摇头:“没事。”
“给我看看!”永平伯将那几张浣花笺讨了来,细细对比之下,脸色血色抽空,“不会的,不会的……”
“据本讼师所查,凶徒吴金忠的确有酗酒的毛病,守城门时曾因宿醉被惩罚过两次。”寇凛淡淡道,“本讼师的推测就是,四年前刑部并未审错,世子逛了趟花楼,被凶徒醉酒打死,毫无疑点。但在一年前,有人想借此案兴风作浪,给了吴三银票,再买通曹洪德做伪证,令永平伯深信楚箫就是真凶,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除掉楚箫。”
吴三惊慌失色,连忙磕头:“草民绝没有说谎啊!”
曹洪德也白着脸跪下了:“学生也没有说谎!”
永平伯猩红着双眼:“不可能!阿坤洁身自好,鲜少去烟花柳巷,我卓家没落至此,他满心想着重振家声,日夜苦读,怎可能……”
“鲜少去,不等于不去。”寇凛睨一眼上首,“三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贺侍郎和蒋御使毛骨悚然。
他们自然也去过,八成都在锦衣卫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记着了。
两人连声附和:“不错不错,年轻人血气方刚,闲来去趟花楼也是正常。”
永平伯仿若失了神智:“不会,阿坤洁身自好,志向高远,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本讼师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的确够蠢,凶案过去几年了,凶徒家中刚在洛阳把钱兑换出来买屋买房,就被远在京城的你发现,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寇凛背着手看了楚箫一眼,“对方分明是想借你的手杀害楚箫,也亏得他命大。”
永平伯怔怔然:“不会的,我儿子死的蹊跷……”
贺侍郎一听他们刑部没有判错案子,立马来了底气:“本官就说,尚书大人怎么可能错判。”
蒋御使也拍起寇凛的马屁:“寇大人果然心思缜密,佩服佩服。”
裴颂之心里混不是个滋味,面色晦暗:“那么按照寇大人的意思,是谁想设局想借永平伯之手杀死楚箫?”
“裴大人,我是楚箫的讼师,我要做的,只是帮楚箫洗脱嫌疑。至于幕后黑手是谁,那是你们大理寺的事情。”寇凛耸了耸肩,尔后气场一开,摆出官威,“如今此案了结,本官尚有公务在身,告辞!”
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掉头就走。
锦衣卫们纷纷转身跟在他身后。
“楚百户!”寇凛驻足在门口,转头叱喝,“你还愣着做甚?大理寺没待够?要不要再回牢房里蹲会儿?”
楚箫回过神,拔腿就想跟着寇凛走。但在众人前他时时记得形象,朝着三司长官拱手:“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贺侍郎和蒋御使面面相觑,两人共同望向主审官裴颂之。
其实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司会审是重审世子被杀一案,如今证明并未判错,等于审理出了结果。
至于是谁买通了吴三和曹洪德,意图害死楚箫,这是另一桩案子,与三司会审无关。
经过协商之后,决定会审结束,将永平伯三人收监另立卷宗,楚箫无罪释放。
楚箫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先去谢过柳博士。
再疾步走到楚谣面前,开头第一句便是:“阿谣,你七天前那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楚谣要快忘记,又被他提起来,谢从琰的事儿肯定是不能告诉他的,“哥哥被大理寺收监,我心里难受罢了。”
“真的吗?”楚箫不相信,“在此之前我就被收监了,只感觉到你的担心……”
楚谣佯装不耐烦道:“你瞧你臭的,先回家洗一洗秽气。”
“臭?”楚箫抬起胳膊仔细嗅了嗅,“是有点臭,那走,回家去。
*
寇凛走出大理寺,坐在马车里等待楚箫出来。
听见宋嫣凉的声音:“寇指挥使。”
寇凛拨开侧窗锦帘,恰好看到她的帷帽顶:“裴夫人。”
宋嫣凉不曾摘下帷帽,微微抬头,隔着帽纱看着他:“寇指挥使为了楚箫劳心劳力,是为了讨那位楚小姐欢心?”
“与裴夫人无关。”寇凛的声音平静如常。
“当年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宋嫣凉低声道,“我每次见你,总得絮叨一遍,你怕是听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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