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罗邆身不动,专注的看着铎月娘,“月儿?”别人什么他从不在意,他只在意铎月娘的态度。
铎月娘摇头,她舍不下凤儿。就目前形势,若她执意要走,只怕谁也走不了,与其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容徐徐图之,只得微笑道:“大哥和五哥先回,等我们这边打理好了,我带着凤儿一起回去给母亲磕头。”
一起长大的情分,终究奈何不了时局,铎罗望深知自己的妹妹被困住了,她走不了。慢慢走到铎月娘面前,仔细打量着她,眼里亮光闪烁,有着心痛,他铎罗望的妹妹,被人欺负了,他却帮不上忙,只得勉强笑道,“妹妹保重,空了便回浪穹坐坐,母亲很是挂念你。”
铎月娘点头应了声是,皮罗邆淡淡的了一句,“过得几日,邆赕的豆熟了,我摘一筐新鲜的给你送来。”
铎月娘绽开一朵笑颜,“邆赕的豆是最甜的,五哥多摘些,我爱吃!”本来急着要走的两人,如今又镇定了,仿佛那些巨响闹出来的动静,与他们无关一般,淡定的与月娘起了玩笑,只急的盛逻皮一时也没了主意。
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声音更响了一些。一个浑身是土的士卒急忙跑进来,还来不急话。皮逻阁抬手阻止了他,微笑着道:“两位姑爷,请随我这边走!”
皮罗邆笑看着铎月娘,觉得也差不多了,他们来的匆忙,准备并不充分,吓唬住他们就够了,拖的久了也怕生出变故来。他笑看着铎月娘道:“月儿不送送我们?”
铎月娘点头,心里很想与两个哥哥回去,南诏是个大牢笼,蒙舍府就是个牢笼,牢牢的困住了她,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窒息。但是她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一手一个,拉起了两个哥哥,“自然要送的,大哥、五哥,这边走!”
铎月娘与皮逻阁骑着马,一路把铎罗望和皮罗邆送到城门口,才发现这边的动静比他们预想的闹的还大,只见城门已经全部倒塌,城墙还豁出了一个大缺口,有几个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城墙下,身被城墙塌下来的泥土覆盖了大半。墙里墙外的人都在紧张的戒备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双眼紧盯这对方,如同木偶人一般,不敢有丝毫的举动,只怕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是战争的导火索。场面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战争一触即发,见她们出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皮罗邆上前几步,沉声道:“德叔!”
李德沉稳一笑,“少主回来了!”
铎罗望也打马上前,随即朝铎月娘和皮逻阁拱手,“三郎留步,妹妹,多保重!”
铎月娘点点头,“大哥、五哥,多保重!”
皮罗邆对着铎月娘微微点头,了一字‘走’随即带着人马扬鞭而去。火红的夕阳下,只留下他们修长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一如铎月娘想要自由的渴望。
回到府里,府里也是人仰马翻,乱了个底朝天,皮逻阁拦了个下人,一番询问,才知道就在他们前脚迈出蒙舍府,后脚盛逻皮便病倒了。大夫是过度惊吓所致。铎月娘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盛逻皮不过五十多,算不得老迈,却也是上了年纪。只因从未受过如此惊吓,今天一连几声巨响,受惊过度,所以吓到了。
因为铎月娘以前住的秋归院现在归媛氏居住,落幽阁又被火烧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能上哪里去。张氏记恨铎月娘,把盛逻皮受惊的事全部清算到她的头上,便吩咐下人,把她们居住的松鹤院里,单独设立的佛堂打整了一番,腾给了铎月娘暂时居住,是要让她在佛祖面前静心思过。
对于住在哪里,铎月娘已经无所谓了,蒙舍从来都只当她是一颗棋,一颗能利用便利用,不能利用了,便可以舍弃的棋。她的人生早没有了未来,她现在所求的不过是能与阁罗凤在一起罢了,都为母则强,她则是被他们打压得,没了半点脾气。
铎月娘抬头打量着佛堂上的瓦当。蒙舍正在崛起,她已经阻挡不了。虽然远看是黛瓦白墙,可细细看来,各居所功用不同,瓦当的刻纹也是不同,待客,理事的主院用了凤纹瓦当,女眷的居所则是各种花草纹样居多,而这个佛堂的瓦当则被精细的刻上了梵文。更别提雕工精美的抄手游廊,廊檐亭台。蒙舍的低调已经压抑不住,吞并各诏,一统苍洱大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如果真到了那天,她该如何抉择。
皮逻阁知道母亲此举不妥,然而却无力反驳,只能柔声安抚铎月娘,“月娘且在此暂住,等落幽阁打整好了,我再来接你回去。”话的客气,可心里隐隐又升起了怒意,铎月娘明知有神兵,却一直不愿对他明言,她对他还是有着顾忌,努力了那么多,还是不能走进她心里,胜过那二人一分。
铎月娘仿佛没听到皮逻阁的话,她已经无所谓了,她只是舍不下心里的牵绊,“我想见见凤儿。”
“嗯,我知道,待他下了学,我自会带他来见你。”到阁罗凤,皮罗阁也有些欣慰,他的阁罗凤聪明绝顶,实乃人中龙凤,其次,他还是他们的牵绊。只要阁罗凤还拽在自己的手里,他不怕铎月娘会离开他。嘴角的笑意不由又添了几分,“凤儿聪慧,常得夫夸赞,父亲很是欢喜。”声音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自己的儿,自己心里自然是有数的,铎月娘也不接话,淡漠的径自往里走去。这里还真是个佛堂,供的是阿嵯耶观音,铎月娘看着这个男修女身的观音,心思一动,原来他们还惦记着那年碎石的事,心里觉得好笑,原来自己在他们心里,也就这么个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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