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月娘身一缩,避了开去,她忍住了心里的恶寒,却压抑不住身的颤抖。她一转身,率先奔出洞外。皮逻阁拥抱,她不需要了,她不需要皮逻阁给予的温暖,她宁愿活在地狱,也不要那虚伪的温度。
铎月娘转身向外走去,夜黑风高,山路崎岖,可她越走越快,最后简直是在奔跑。她不知跑了多远,她想了许多。为什么他当年执意要娶她,什么一见倾心,什么欢喜她,都不过是为了她那莫名的身份罢了。这么多年的试探,算计,她累了。如今连他在云弄峰,于蛇口下,救她的真相,也被赤果果的披露,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早就设定好的骗局,她只是局中人,所以傻傻的看不清真相而已。自己傻傻的被算计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估计在观察着他的白鼠,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吧。
灯笼的光在夜幕里朦朦胧胧,实在照不了太远,正如她如今的心情一样,实在明亮不了。是皮逻阁追了上来,他气息微乱,有心想开口点什么,却觉得语言已苍白无力,事实让他无从辩解,想求她原谅吗?或许也不是好办法。
回到別馆,铎月娘无力的闭上眼睛,她想长睡不醒。她好希望一觉醒来,她还是杨妍,还是个快乐的导游,每天带着游客往各个景点跑,把最美的打理介绍给他们。她不是铎月娘,她没有哥哥姐姐,她不用担心三浪被破,她的哥哥们无处可去,也不用担心,皮逻阁与她的哥哥们走到对立的那一天。
第二天,皮逻阁不顾她眼底的青黑,也不顾她的反对,强拉了她,跟着阿佑去医治啊吧。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事,铎月娘被腐烂的蛇肉熏得两眼泪汪汪。阿吧很乖,一直任由阿佑帮它刮去腐肉,又用了大量的酒水消毒,最后用煮过的针线缝合伤口。整个过程,皮逻阁一直让铎月娘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只等阿佑缝好最后一针,铎月娘直接跑出洞口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本来便没什么胃口,没吃什么东西,吐完了那些食物,最后是酸水,实在吐不出什么了,便一直在干呕。
阿佑静静的看着铎月娘,只等她吐得差不多了才问了一句,“蠢女人,接下来怎么做?”
铎月娘取了水袋漱口,半天才压下翻滚的感觉,淡淡道:“听天由命,我不是大夫,我不懂药。”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听银有助于伤口的愈合,或许可以用一些银打成薄片,覆盖在伤口上。”完铎月娘不想在理会他们,直接走人。
回到龙圩图城,她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皮逻阁进来她也不理他,他便坐在床边,抚着铎月娘的长发,淡淡道:“阿吧就是阿佑的命,阿佑是蛇奴,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月娘别生气。”
铎月娘翻了个身不理他,只觉得他的碰触很恶心,可惜她躲不开。皮逻索性跟着躺到床上,从后面环着铎月娘,淡淡的道:“是我错了,我总觉得你最是聪慧,什么都知道,所以要求多了一些!”
铎月娘觉得整个人都很累,她想哭,又想放声大笑,她穿越千年时光,得到了唯一的一段姻缘,缘起缘灭皆只是因了一条蛇,该死心了。不管誓言多么美,假的就是假的。
看着铎月娘冷漠疏离的背影,皮逻阁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远,本来伸手可及,或者他稍微用力便能搂她入怀,可他们之间却又有那么多的阻隔,张氏的不待见,盛逻皮对她身份的迫切追寻。一切的因素都让他不确定了,他付出了太多努力才走到今天,他不能功亏一篑。
回到落幽阁,皮逻阁又一次关闭了院门,铎月娘抚摸着手上的镯,她想验证心里的想法,那天阁罗凤问的那些字很奇怪,想到她与阿黑之间的血契和献祭方式,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又一次被禁锢了,这次见不到阁罗凤,皮逻阁也没有再来看她。铎月娘也不在意,每日里养花弄草,把整个院里打理得花香四溢。等心情慢慢沉淀了,她总算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她被那些爱情肥皂剧坑了。并不是两个人有了爱情,便可以永远的幸福,那些童话故事里结婚便是幸福的终点,如今她才真正明白,婚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爱情不能让两个人相携到老,原来她一直都不需要爱情,她只需要一份呵护。如果皮逻阁肯给她一点点呵护,她相信自己肯定会在维系三浪诏的利益以外,尽自己所能来帮他。可惜铎月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铎月娘对皮逻阁释放的,愿意相守的信号他没有接收到。他需要的是传中那些莫名的力量,他需要铎月娘为他奉献自己,可惜铎月娘太过自我,并不甘心做他的工具。她心里很清楚,要么请付出你的爱,要么请你滚。
皮逻阁自然不会滚,所以她想离开。当初放不下凤儿,如今她却是能放下了,这个孩儿想起了以前的事,以他的聪慧,只怕每一个想要对他不利的人,都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腊月里,有两件喜事,第一件,自然是,原媛的孩儿满月,府里摆了宴席,为孩庆生。热闹到了晚上,取名诚节。听到这个名字,铎月娘笑了,又是一个苦命的人。
第二件事,王昱来了。
皮逻阁打开了落幽阁的大门,端了一碗汤药进来,“月娘,把药喝了吧!”
铎月娘淡淡的瞟了一眼那浓稠的药汤,直觉的恶心,“我身体很好,我不需要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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